抓住船舷的瞬间,冰冷的铁锈刺得手心发麻。船身剧烈摇晃着,像一头不甘被驯服的野兽,海浪拍打着船板,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船舱里捶打。
“小心脚下。”李醒率先跳上甲板,他的红痕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甲板上积着厚厚的海泥,踩上去“噗嗤”作响,泥里混着些破碎的布料和白骨,不知沉在海底多少年了。
桅杆上的骷髅随着海风转动,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我们,下颌骨松垮地挂着,像在发出无声的嘲笑。安安不敢看,紧紧抓着林默的衣角,目光落在船尾——那里绑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铁链在摇晃,链环上沾着暗红色的污迹。
“这船……好像有人住过。”大哥的触须探向甲板中央的木箱,箱子上了锁,却能闻到里面传出的麦香,“有食物的味道,很新鲜。”
林默的书签在掌心发烫,新的规则浮现出来,字迹比之前更潦草,像是在颤抖:
1. 永远不要直视船长的脸,哪怕它没有脸
2. 船舱里的镜子不能照,会映出“另一个你”
3. 听到钟声时,必须在三分钟内回到甲板,否则会被“船灵”困住
4. 找到船日志的人,能知道离开的方法,但代价是留下影子
“船日志?”我想起之前在沙滩上捡到的破烂草帽,里面似乎塞着什么硬纸壳,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日志的碎片。
“先去驾驶室看看。”李醒走向船首的驾驶室,那里的门是用厚木板做的,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像某种诅咒。他推开门,一股霉味混杂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头发闷。
驾驶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头顶的破窗透进点光。正中央的舵盘前,站着个穿着船长制服的“人”——说是人,却更像个木偶,身体是用橡木做的,关节处缠着生锈的铁丝,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光滑的木板,上面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就是……船长?”安安的声音发颤,躲在林默身后不敢出来。
木偶船长的“手”搭在舵盘上,手指是用铜丝做的,随着船身的摇晃轻轻转动。它的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怀表链,链端挂着个小小的船锚吊坠,在微光下闪着银光。
“规则一:不要直视它的脸。”林默拉着我们往后退了退,目光落在木偶的脚下——那里有个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船舱的方向,“它在给我们指路。”
我们退出驾驶室时,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木偶转动了脖子,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我不敢回头,只觉得后颈发凉,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船舱的入口在甲板侧面,是个狭窄的楼梯,往下走时能听到水滴声,“滴答、滴答”,在空旷的船舱里格外清晰。楼梯尽头的墙壁上挂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却依然能照出人影。
“规则二:不能照镜子。”林默提醒道,我们都下意识地避开铜镜的方向,贴着墙根往前走。
船舱里摆满了木箱,有些已经腐烂,露出里面的丝绸和瓷器,显然是艘货船。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腥气和木材的霉味,脚下的木板时不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随时会断裂。
“这里有孩子的哭声!”安安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在那边!”
他指向船舱深处,那里有扇虚掩的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我们放轻脚步走过去,推门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间里摆着十几张小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个孩子,看起来都和安安差不多大,穿着同样的蓝色背带裤,甚至连额前的碎发都一模一样。他们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睡觉,可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根红色的珊瑚枝,珊瑚枝的根部没入皮肤,看不到血迹,却透着诡异的红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安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看着那些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孩子,吓得浑身发抖,“他们是谁?”
林默走到最近的一张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的脸颊,皮肤冰凉,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他们不是真人,”她的声音发沉,“你看他们的手腕,没有脉搏。”
我凑近看去,果然,那些孩子的手腕处皮肤平整,没有丝毫跳动的痕迹。他们的眼睛紧闭着,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盐粒,像是从深海里带来的。
“规则四说船日志能让人离开,”李醒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墙角的书桌,“说不定日志就在这里。”
书桌是用船板做的,上面放着个铜制烛台,蜡烛还在燃烧,烛油滴在桌面上,凝固成奇怪的形状。桌角放着本厚厚的牛皮纸本子,封面已经被海水泡得发胀,上面写着“船日志”三个字,字迹模糊。
李醒刚要伸手去拿,房间里突然响起钟声——“铛!铛!铛!”
是驾驶室里的钟声!规则三说,听到钟声必须在三分钟内回到甲板!
“快走!”大哥拽起安安,我们转身就往楼梯口跑。经过铜镜时,我不小心被脚下的木板绊了一下,余光正好扫过镜面——
镜子里的我,嘴角正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睛变成了纯黑色,和深海里的白衣女人一模一样!而我的身后,站着个和林默长得一样的影子,正慢慢伸出手,指甲尖利如刀,朝着我的后心抓来!
“别看!”林默猛地拽了我一把,我回过神,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跑上楼梯,心脏狂跳不止。
刚踏上甲板,身后的船舱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从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凄厉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林默扶着我的肩膀,她的脸色发白,显然也猜到了什么。
“镜子里的我……不对劲。”我喘着气,声音发颤,“还有你的影子……”
林默的书签突然剧烈震动,绿光中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像是用血写的:
“另一个你”在镜子里长大,等你成为它的祭品
远处的海平面上,乌云再次聚集,那轮惨白的圆月又出现了,月光落在甲板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突然发现,我的影子在慢慢扭曲,形状越来越像镜子里那个诡异的自己。
“船日志!”李醒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他刚才在书桌前抢出来的几页纸,虽然被海水泡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却还能辨认。
我们围过去,借着月光看上面的内容:
“……第七天,我们救了个穿白裙的女人,她说能帮我们找到宝藏,代价是……献祭一个孩子……”
“……第十五天,船上开始出现怪事,镜子里的影子会动,有人开始长出鱼鳞……”
“……第三十天,我把船日志藏在草帽里,扔回了沙滩,希望有人能发现……离开的方法是……让‘船长’满意,用影子交换……”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纸上画着个潦草的图案——是个五角星,和深海里的操场一模一样,只是中心的船锚换成了木偶船长的笑脸。
“用影子交换……”安安看着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突然哭了出来,“我不想把影子给它!”
“铛!”
钟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来自船舱深处。我们看向驾驶室,木偶船长不知何时站在了甲板上,它的“脸”正对着我们,红漆画的笑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它抬起铜丝做的手,指向船舱的方向,那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天真烂漫,却让人毛骨悚然。
“它在让我们选。”大哥的声音带着沉重,“选一个孩子,或者……留下我们的影子。”
船舱门再次打开,那些和安安长得一样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胸口的珊瑚枝闪烁着红光,眼睛紧闭着,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步步朝着我们走来。
我的影子在沙滩上扭曲得更厉害了,几乎要从地面上站起来,扑向我本人。李醒和林默的影子也在变化,李醒的影子上浮现出红色的纹路,像他手臂上的红痕,林默的影子手里握着本书签,绿光幽幽。
“墨影!”我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身边的墨影。它的影子很正常,还是那条毛茸茸的狗形,没有丝毫变化,“动物的影子不受影响!”
林默立刻明白了:“规则里没说动物不能帮忙!墨影,去拿船长口袋里的怀表!”
墨影犹豫了一下,随即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木偶船长,跳起来咬住怀表链,用力一扯,怀表“啪嗒”一声掉在甲板上,盖子弹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戴草帽的男人,抱着个孩子,背景是这艘幽灵船,那时的船还很新,没有丝毫破败的迹象。
“是戴草帽的人!”安安指着照片,“他是以前的船长!”
木偶船长的“身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关节处的铁丝发出“嘎吱”的断裂声。它的“脸”上,红漆画的笑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字:“放他们走”。
那些从船舱里走出来的孩子突然停住了脚步,胸口的珊瑚枝渐渐失去光泽,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像海水一样蒸发在月光里。安安的影子不再扭曲,恢复了正常的形状。
“它在帮我们!”林默看着逐渐散架的木偶船长,“它才是真正的船长,被那个白衣女人变成了木偶!”
木偶船长的身体最后散成一堆木板和铁丝,只有那块画着笑脸的木板还立在甲板上,红漆彻底褪去,露出底下的刻字:“船灵是被献祭的孩子怨念所化,怀表能镇压它……”
话音刚落,怀表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甲板笼罩。我们感觉到船身开始剧烈震动,像是在快速移动,耳边传来风声和海浪声,却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暖意。
当光芒散去时,我们发现幽灵船已经靠岸了。沙滩上插着的彩色旗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色的沙滩,远处有绿色的草地和白色的房子,炊烟袅袅,像个正常的渔村。
“我们……出来了?”安安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林默的书签在掌心轻轻旋转,绿光柔和:“下一站……好像是个正常的地方。”
我们跳下船,回头看去,幽灵船正在慢慢消失,像被海水融化的冰,只有那块画着笑脸的木板漂在海面上,朝着远方漂去,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渔村的方向传来鸡鸣声,清脆而响亮,带着清晨的生机。我们朝着村子走去,脚下的沙滩温暖而柔软,这次没有诡异的歌声,没有扭曲的影子,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温柔得像母亲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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