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漩涡的瞬间,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腐烂树叶和泥土的腥气。脚下的土地松软得像海绵,踩上去会陷下半个脚掌,泥土里钻出细密的白色根须,像无数条小蛇,顺着裤脚往上爬。
眼前的森林比漩涡里看到的更压抑。树木的枝干粗壮扭曲,树皮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紫色,表面布满了孔洞,孔洞里渗出透明的黏液,随着树木的“呼吸”微微起伏——是的,呼吸,这些树木会像活物一样吸气、呼气,每一次呼吸,枝干都会轻轻蠕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
“这些树……在盯着我们。”安安紧紧抓着我的衣角,目光扫过最近的一棵树。那棵树的树干上有个巨大的树洞,树洞边缘的树皮褶皱像极了人类的眼睑,此刻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瞳孔”,正死死“盯”着我们。
林默的书签在掌心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勉强照亮周围的环境,新的规则在绿光中若隐若现,字迹像是被雾气浸透,模糊不清:
1. 森林里的雾气会偷走记忆,停留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2. 不要回应树木的低语,它们在模仿你最思念的人的声音
3. 忘忧泉的水不能喝,喝了会变成树木的养分,但泉边的泥土能治愈伤口
4. 白裙女人的相册里,藏着离开森林的地图,代价是用一段记忆交换一页纸
“雾气会偷记忆?”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试图回想自己的名字,还好,清晰得很。但周围的雾气确实在流动,像有生命般,顺着树木的呼吸起伏,偶尔有雾气触碰到皮肤,会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溜走。
走了没几步,身边的树木突然开始低语。最先开口的是那棵有树洞“眼睛”的树,它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林默母亲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囡囡,妈妈在这里,快过来呀……”
林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朝着那棵树走去。李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别信!是树在骗你!”
林默猛地回过神,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刚才……我差点就信了。”
紧接着,更多的树木开始低语:有的模仿安安的父母,喊着他的小名;有的模仿大哥记忆里的某个声音(我们听不懂,却能看到大哥的触须瞬间绷紧);还有的模仿我的声音,在雾气里幽幽地说:“你忘了吗?你答应过要保护大家的……”
这些声音太真实了,像一把把钥匙,试图撬开我们记忆里最柔软的角落。安安死死捂住耳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哥的触须在身侧不安地晃动,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加快速度!”李醒的红痕在手腕上亮起,红光驱散了周围的雾气,“不能被它们拖住!”
我们跟着红光往前走,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松软,偶尔能踩到坚硬的东西,像是埋在土里的骨头。树木的枝干开始朝着我们倾斜,树枝上没有叶子,却长着许多细长的“手指”,指尖泛着青黑色,随着我们的移动轻轻摇摆,像是在等待时机抓住什么。
雾气中突然传来流水声,清脆而悦耳,与森林的压抑格格不入。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汪泉水,泉水呈现出诡异的碧绿色,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花瓣,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正是规则里提到的“忘忧泉”。
泉边坐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背对着我们,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正一页页地翻看。她的头发很长,垂落在泉水中,与漂浮的花瓣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头发还是水草。
“她就是规则里说的白裙女人?”安安小声问,目光落在女人手里的相册上,“那本相册……”
女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她的脸很苍白,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和我们在无谎之城遇到的莉莉丝、水晶球里的女孩一模一样。看到我们时,她没有惊讶,只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举起手里的相册:“想看看吗?这里有你们所有人的故事。”
我们警惕地靠近,看到相册的封面上写着“遗忘之书”四个字,字迹褪色严重。女人翻开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是深海第七中学的操场,银鳞女孩站在五角星中心,脸上带着恐惧。照片的边缘已经开始卷曲,像要从纸上脱落。
“这是第一个消失的世界。”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泉水流淌,“每个世界被遗忘时,对应的照片就会脱落。”
她又翻开一页,是幽灵船的照片,照片上的木偶船长正在散架,边缘也开始卷曲。“这个世界也快消失了。”
我们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世界消失,那些还没来得及拯救的灵魂怎么办?
“想知道离开的方法吗?”女人合上相册,眼神落在我们身上,“用一段记忆换一页地图,很公平的交易。”
“什么记忆都可以吗?”我问。
女人笑了:“越珍贵的记忆,换的地图越完整。如果用无关紧要的记忆……”她指了指泉边的泥土,那里埋着半截照片,隐约能看到是假面渔村的景象,“换的地图就会像这样,残缺不全,让你们永远困在森林里。”
林默的书签突然震动,绿光中浮现出补充规则:
“白裙女人是‘遗忘’的化身,她的相册记录着所有即将被遗忘的世界。用记忆交换地图时,被交换的记忆会永远消失,包括与之相关的情感。”
“我换。”李醒突然开口,他的红痕闪烁着红光,“我用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换一页地图。”
女人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李醒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睁开眼:“我小时候偷邻居家的鸡蛋,被打了一顿。这段记忆,换一页地图。”
女人笑了笑,从相册里撕下一页纸,递给李醒。纸上确实画着地图,却只有寥寥几笔,根本看不出通往哪里,边缘还在不断卷曲,像要融化。“看吧,无关紧要的记忆,换不来有用的东西。”
“我换。”大哥走上前,触须微微颤抖,“我用……第一次杀人的记忆换。”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痛苦,“那是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人,我不得不动手……这段记忆,我一直想忘掉。”
女人的眼睛亮了亮,从相册里撕下一页更完整的地图,递给大哥。地图上不仅有路线,还标注着森林里的危险区域,边缘很稳固,没有卷曲。“这才是公平的交易。”
安安看着地图,又看了看我们,突然咬了咬牙:“我也换!我用……我爸妈的样子换。”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这段记忆留着也没用……”
女人接过这段记忆(以一缕白色的雾气形式从安安头顶飘出,钻进相册),递给安安一页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忘忧泉到森林出口的捷径。
轮到我了。我看着女人手里的相册,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脑海里闪过无数记忆:和他们一起在深海中学对抗领操员、在幽灵船躲避影子、在假面渔村与村民周旋……这些记忆都太珍贵,我舍不得交换。
“没有记忆可换吗?”女人的笑容变得冰冷,“那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成为树木的养分。”
泉边的树木突然躁动起来,枝干上的“手指”朝着我们抓来,泥土里的根须也疯狂生长,缠住了我们的脚踝。忘忧泉的水面开始翻涌,碧绿色的泉水里伸出无数只手,和眼泪之海海底的手一模一样。
“我换!”我大喊道,脑海里闪过一个决定,“我用……我恨过的人的记忆换!”
那是段模糊的记忆,关于一个背叛过我的人,那段记忆让我痛苦了很久,却也让我学会了警惕。当这段记忆化作雾气飘进相册时,女人递给我最后一页地图,地图很完整,与大哥、安安的地图拼在一起,正好是从忘忧泉到森林出口的全部路线。
“明智的选择。”女人合上相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你们走吧,在雾气彻底吞噬这里之前。”
我们按照地图的指引,朝着森林出口跑去。身后传来树木的嘶吼和泉水的翻涌声,白裙女人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模糊,她手里的相册不断有照片脱落,飘落在泉水中,化作白色的花瓣。
跑出森林的瞬间,身后的雾气彻底笼罩了整片森林,树木的嘶吼声和泉水声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我们站在一片陌生的草原上,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座漂浮的城市,城市的建筑都是用玻璃做的,反射着七彩的光。
林默的书签在掌心亮了起来,绿光中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下一站:琉璃城。”
我们回头望了一眼被雾气吞噬的森林,心里都空落落的——我们失去了一些记忆,却换来了继续前行的机会。草原上的风很轻,带着青草的香气,远处琉璃城的光芒越来越亮,像在召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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