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诚，你说……明远这会儿在家吗？咱们这么空着手上门，是不是不太妥当？总该备些礼物才是。”去往任府的路上，顾廷烨凑在盛长柏耳边，一路絮叨个不停。
盛长柏却一脸坦然，步履从容：“我上我姐夫家，带什么东西？再说了，这可是他早先答应我的。我来拿属于自己的东西，何须客气？”
顾廷烨像头一回认识他似的，愕然地盯着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呢？我可没对明远说过我也要的。”语气里透出几分焦急。
盛长柏停下脚步，转头对他悠然一笑：“这有何难？届时你来我这儿抄录一份便是。”
顾廷烨眼睛一亮，猛地一拍额角：“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则诚你有办法！”
“记得备好礼来换便是，”盛长柏唇角一勾，露出个近乎“邪魅”的笑容，不再多言，拂袖径直前行，留下顾廷烨一人怔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是真没料到，一向端方持重的盛长柏，竟还有这般“厚颜”的一面。无奈地摇摇头，顾廷烨赶忙吩咐石头速去备礼，自己则快步跟了上去。
原来，盛长柏此行，是为取任长卿此前会试时所阅的书籍注疏。那上面有任长卿亲笔写下的心得批注，于备考大有裨益，这也是当初任长卿在扬州时便应允他的。恰巧顾廷烨来访听闻此事，这等探花郎的亲笔手稿，纵然外界传言任长卿的探花之名有些运气成分，可他实打实的一甲进士出身，其见解必有过人之处。能提升应考实力的事，谁不心动？顾廷烨当即表示要同往，这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二人行至任长卿位于积英巷的府邸，守门的赵大和钱二一见来人是盛长柏——自家主君未来的妻弟，自然不敢怠慢。又瞧见旁边那位气度不凡的顾家公子，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忙上前行礼：“见过二公子，顾公子。主君今日休沐，正在府中，小的这便为您通传引路。”
盛长柏摆摆手：“不必，我们自去寻他，你们守着便是。”说罢便轻车熟路地跨门而入。顾廷烨倒是停下脚步，笑着塞给赵大、钱二一些赏钱，又低声嘱咐道：“稍后我的长随石头会送一头收拾好的羊过来，劳烦二位帮忙，用你们主君特制的香料烤上。”他打算用这只烤全羊作“敲门砖”，一来贿赂任长卿，二来自己也确实馋那一口——上次从扬州顺走的香料早已用完，他笃定任长卿这儿必有存货，正好一举两得。
两人径自来到书房，却不见人影，恰逢丫鬟银杏正在收拾，盛长柏便问：“你家主君呢？”
银杏见礼回道：“回二公子的话，主君正在后院池边。”
二人又转去后院，果见任长卿悠然躺靠在木椅上，一手执竿垂钓，一手端着酒杯，旁边还摆着几碟小菜，好不惬意。
“明远，你这日子过得未免太逍遥了！”盛长柏朗声道。
任长卿闻声转过头，笑道：“哦？是则诚和仲怀啊！”
顾廷烨不客气地自斟了一杯酒，饮尽后打趣道：“你就不怕这般懒散模样被御史瞧了去，参你一本？”
任长卿懒懒地翻了个白眼：“御史台诸位大人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我这芝麻小官的休沐琐事？再说了，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金榜题名，难不成还不许人松快几日？仲怀，你家住海边么？管得倒宽。”一番话噎得顾廷烨一时语塞，想到有求于人，只好摸摸鼻子忍了。
盛长柏笑着打断：“好了，休要斗嘴。明远兄，你昔日允诺我的备考手稿，今日可否兑现了？”
任长卿玩味地看向他，目光在他二人空着的双手上扫过：“则诚啊，你这般空着手就来问姐夫讨东西？也好意思？”
盛长柏从容落座，慢条斯理地道：“哦？还想要礼？不妨说说看。若我身边没有，回头便去问问姐姐那里可备下了，定让你满意。”
任长卿立刻变脸，堆起笑容凑近些：“玩笑，玩笑而已！则诚你怎么还当真了？”边说边殷勤地给盛长柏斟满酒，“不过是想起在扬州时，文昌应承过承箴要亲自给他抄录一份的。眼下文昌正在甜水巷埋头抄录呢。只要大婚那日，则诚你高抬贵手，放姐夫一马，我让他抄完即刻给你送去，如何？”
盛长柏慢悠悠呷了口酒，点头：“好说，好说。”
一旁的顾廷烨看得目瞪口呆，用眼神向盛长柏示意：这就是你底气十足的缘由？
盛长柏回以一个“当然”的眼神。
顾廷烨忙凑上前笑道：“明远兄，那小弟我呢？怎么说我也是你迎亲的傧相，于情于理，总该有我一份吧？”
任长卿斜睨他一眼：“仲怀啊，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般两手空空……”
顾廷烨急忙接话：“烤全羊已在厨下备着了！这诚意可还够？”见盛长柏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低声解释，“没听你的，半道就让石头去办了。怎样，你俩也有些时日没尝了吧？”
盛长柏回以一个“你真行”的眼神。
任长卿闻言抚掌笑道：“妙极！确实许久未尝此味了。阿宝！”
侍立不远处的阿宝应声上前：“主君有何吩咐？”
“去甜水巷问问表公子抄录完了没有，若好了便将手稿带来。顺便告知他，这边有烤全羊候着了。”
阿宝领命而去。
任长卿这才笑着对顾顾廷烨和盛长柏道：“如此可好？仲怀你若想要，自去则诚那儿商量抄录之事，我可不再另抄一份了。”
顾廷烨大喜：“如此甚好！以我和则诚的交情，想来他定然不会吝啬，是吧？”说着看向盛长柏。
盛长柏挑眉，故作沉吟：“这个嘛……抄录可以，某人自己想办法来求我。”
三人相视，不由得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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