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任长卿尚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惊醒。门外传来管家十三娘略带紧张又有些兴奋的禀报声:“主君,主君您醒了吗?府门外来了好些人,瞧着……瞧着像是军伍里出来的,有二十多个呢!说是来府上报到的!”
任长卿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了!皇后娘娘的人到了!效率真高!他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推醒身旁的盛华兰:“娘子,快醒醒,皇后娘娘派的人到了!”
夫妻二人匆匆穿戴整齐,也顾不得仔细梳洗,便一同来到府门外。
只见任府大门前的空地上,齐刷刷地站着两排汉子,约莫二十三人。他们并未穿着制式军服,而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各色粗布短打,但身姿却个个挺拔如松,眼神锐利,面容黝黑或带着风霜之色,虽静静地站着,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历经沙场、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年纪轻的看起来二十出头,年纪最大的那位,鬓角已染风霜,估摸着得有四十多岁,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但眼神最为沉静深邃,显然是这群人的头领。
见到任长卿夫妇出来,那领头的疤面汉子跨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又不失恭敬:“敢问可是任侍读任大人?卑职曹猛,奉皇后娘娘懿旨,携众兄弟前来府上听候差遣!”他身后的二十二人也齐刷刷抱拳,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任长卿心中暗赞一声“好一群虎狼之士”,连忙上前虚扶一下,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诸位壮士辛苦了!快快请进!我就是任长卿,这位是拙荆。日后府上的安危,就仰仗诸位了!”
盛华兰在一旁看着这群气势不凡的汉子,心中又是惊讶又是踏实,也连忙敛衽还礼。
将众人迎进府中,任长卿立刻吩咐十三娘和赵大、钱二等人帮忙安顿。幸好他之前未雨绸缪,将隔壁一处闲置院落的后续手续办妥了,两处宅院打通后,空间宽敞了许多,否则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人,住宿还真是个大问题。
盛华兰看着赵大、钱二引着这群老兵去往隔壁院落安置,忍不住低声对任长卿感叹:“官人,皇后娘娘真是……真是给了好大一份厚礼!这些人,一看就都不是寻常角色。”
任长卿志得意满地笑道:“那是自然!你瞧他们那眼神,那身板,站那儿就跟标枪似的,绝对是见过血、打过硬仗的老兵!有这群杀才在府里,我看谁还敢打咱们家的主意!兖王?哼,他也得掂量掂量,动我任长卿,得先问问这些兄弟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他随即找来管事李延年,仔细吩咐道:“延年,你去好好问问这些新来的护卫兄弟,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已成家?若有父母需要奉养,有幼儿需要读书的,都详细登记下来。这是昨日我在皇后娘娘面前承诺过的,务必办好。”
李延年领命而去。任长卿又对盛华兰道:“娘子,后续的事情就得劳你多费心了。登记好后,没成家的,咱们留意着帮他们相看合适的姑娘;有父母要奉养的,按月拨付些赡养费用;有孩子要读书的,无论男女,都想办法送进学堂。咱们既然答应了皇后娘娘,就一定要善待他们,让他们能安心在府里效力,无后顾之忧。”
盛华兰点头应下:“官人放心,妾身晓得轻重。这都是积德的好事,定会安排妥当。”
有了这二十三名精锐老兵的加入,任府上下顿时感觉安全感倍增。盛华兰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社交活动,偶尔出门赴宴或去寺庙上香,身边总会跟着三四名沉默寡言却眼神警惕的老兵护卫。虽然阵仗有些引人侧目,但盛华兰心中却无比踏实。
只是,她也明显感觉到,以往与任府来往密切的一些官宦人家,如今都疏远了许多。邀请她赴宴的帖子少了,路上相遇,那些夫人小姐们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客气与疏离。显然,任长卿得罪兖王的消息已经传开,大家都怕引火烧身。
期间,盛华兰回了一趟盛家。本是想着与母亲说说体己话,顺便看看弟妹们。然而,在与父亲盛紘的交谈中,却爆发了不小的矛盾。
起因是盛紘语重心长地劝诫盛华兰,让她回去多劝劝任长卿,和兖王认个错,免得兖王报复,以后低调行事,莫要招惹是非。
盛华兰本就对父亲在朝堂上对任长卿避之不及的态度心存芥蒂,闻言忍不住反驳道:“父亲!官人他何曾故意去得罪兖王?那日之事,分明是兖王府的人主动找来,官人他是为了避嫌,为了向官家表明忠心,才不得不为之!这怎能怪到明远头上?您作为岳父,不说支持女婿,反而一味指责他惹事,这合适吗?”
盛紘被女儿顶撞,脸上有些挂不住,也提高了声音:“华儿!你怎如此不懂事!为父这不是指责,是为你们着想,更是为整个盛家着想!兖王是何等人物?那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如今被他记恨上,你们可知后果?盛家还有长柏、长枫要考功名,墨兰、如兰、明兰要议亲,长栋还小,这一大家子人,难道都要跟着你们担惊受怕吗?为父身为一家之主,不得不为盛家全族考虑啊!”
盛华兰听着父亲这番“大局为重”的言论,心中积压多年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她想起了当初父亲为了攀附权贵,不顾她的幸福,将她嫁入败落的忠勤伯爵府袁家,让她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任长卿,待她如珠如宝,让她尝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夫妻情深,什么是被人珍视的滋味。可她的父亲,在看到女婿可能失势时,又一次选择了退缩和“保全”家族!
“为了盛家?父亲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盛家!”盛华兰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那当初为了盛家,把我嫁给袁文绍时,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如今官人待我这样好,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父亲却又要我们忍气吞声,甚至划清界限?在父亲眼里,盛家的前程,永远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吗?”这是她做了十几年乖巧顺从的盛家大小姐后,第一次如此激烈地顶撞父亲。
盛紘被戳到痛处,气得脸色发白。王若弗见状,连忙上前劝解,一边给华兰使眼色,一边拉着盛紘:“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华儿,你父亲也是担心你们!”
盛老太太也被惊动,由房妈妈扶着出来,沉着脸呵斥了几句,才将这场风波压了下去。盛华兰在母亲和祖母的劝慰下,渐渐平复了情绪,但她心中那份被至亲“抛弃”的凉意,却久久难以散去。她知道,从家族利益的角度,父亲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是理智的,但她就是无法接受,心里堵得难受。
盛紘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疼爱这个长女?只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疲惫:“华儿,为父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要明白,盛家不是只有我们父女二人。长柏、长枫的前程,几个兰儿的婚事,还有你幼弟长栋……为父不能意气用事啊!你不要怪为父……”
盛华兰默默垂泪,没有再争吵。最终,这次回娘家,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回到任府,看到任长卿关切的眼神和府中那些可靠的老兵护卫,盛华兰才感到一丝温暖和依靠。
而盛家林栖阁内,林噙霜和墨兰得知盛华兰回娘家与父亲大吵一架的消息,却是幸灾乐祸。
林噙霜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冷笑道:“哼!她盛华兰也有今天!仗着嫁了个探花郎,平日里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如今好了,她那好女婿得罪了兖王,眼看就要大祸临头,看她还能得意几时!”
墨兰也掩嘴轻笑,眼中闪着算计的光:“母亲说的是。且让她再嚣张几日。等三哥哥这次春闱高中,入了仕途,看谁还敢小瞧我们林栖阁!到时候,有她盛华兰求着我们的时候!”
她们母女二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任长卿失势、盛华兰落魄,而她们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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