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手指,在巨大的沙盘上缓缓移动。
沙盘上,山川河流的脉络清晰可见。
刚刚被染上汉军旗帜的河套地区,像一块楔子,深深嵌入了清廷的北方版图。
“河套已下,清军在黄河中游的屏障不复存在。”
他的声音在帅帐内回响,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位将领都屏住了呼吸。
“但我们的目标,是兰州,是整个甘肃。”
李信的手指从河套滑下,重重地点在了沙盘上“兰州”的位置。
“想要顺利拿下兰州,就要让清廷无暇西顾,让他们把本就不多的兵力,调到我们希望他们去的地方。”
他抬起头,环视着贺连山与赵猛。
“这叫调虎离山,也叫围点打援,只不过,我们围的这个点,是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
贺连山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悍勇之气。
“请汉王下令。”
李信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手指转向沙盘的东南角,那里是陕西与四川的交界。
“贺连山,你从南镇军团抽调一个旅,八千人,即刻北上,进驻陕南的阳平关。”
“阳平关?”
贺连山微微一怔。
“对,阳平关。”
李信的手指在关隘模型上敲了敲。
“到了之后,什么都不用做。每日操练,炮声要响,军旗要多,做出随时准备东出关口,进攻陕西腹地的姿态。”
“只做姿态,不进攻?”
贺连山确认道。
“对,不主动出击一兵一卒。”
李信的嘴角浮现一抹弧度。
“你要让陕西的清军,日夜不得安宁。让他们觉得,汉中大军随时会杀出来。如此一来,陕西提督除了向京城哭嚎求援,还能做什么?”
贺连山瞬间领悟,胸膛一挺。
“末将明白,就是把动静闹大,让他们自己吓自己。”
“正是此理。”
李信颔首,随后转向赵猛。
赵猛刚刚打下河套,身上的硝烟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赵猛。”
“末将在。”
“你的宁夏军团,同样抽调一个骑兵旅,北上。”
李信的手指指向了河套以北,靠近蒙古草原的区域。
“驻扎在归化城南部的隘口。”
“归化城?”
赵猛的反应和贺连山如出一辙。
“汉王,我们是要对蒙古诸部动手?”
“不。”
李信摇头。
“恰恰相反,我们是要让他们不敢动。”
他看向一旁的吴锐。
“吴锐,铁甲车调拨的如何了?”
吴锐立刻出列。
“回汉王,按照您的吩咐,已有一台新的铁甲车抵达宁夏镇,随时可以交付宁夏军团。”
李信重新看向赵猛。
“带上它。你的任务,比贺连山更简单。在隘口扎营,然后派人去见那些蒙古王公。”
“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为清廷出兵出马,我大汉就保证他们商路的畅通。牛羊、皮货,都可以通过河套卖到我们这里,换取他们需要的茶叶、绸缎、铁器。”
“如果他们执迷不悟呢?”
赵猛追问。
“那就问问他们,他们的帐篷,比清军的壕沟如何?他们的骑兵,比博洛的三千精锐如何?”
李信的口吻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把我们在西堡和中堡用过的手段,详细地讲给他们听。尤其是那从天而降的‘神罚’。再让他们‘不经意’地看一眼你的铁甲车。我想,他们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赵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末将懂了,这是胡萝卜加大棒。”
“就是这个意思。”
李信总结道。
“贺连山在南,牵制陕西兵力。赵猛在北,断绝蒙古援兵。双管齐下,兰州守军就成了一座孤城。届时,周大勇的龙骧军团,便可一鼓作气,拿下甘肃全境。”
“此计,名为‘虚张声势,南北锁喉’。”
帅帐内的气氛陡然一松,众将的脸上都露出了钦佩的神情。
不费一兵一卒,仅凭调动与威慑,便将清廷的西北防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种运筹帷幄的手段,比千军万马的冲杀更令人心折。
“传令,立即执行。”
“遵命!”
数日后,陕南,阳平关。
这座古老的关隘,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贺连山率领的南镇军团一个旅,八千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入。
他们没有躲藏,反而大张旗鼓,在关口附近砍伐树木,修建营寨。
营寨修得并不如何坚固,但范围极大,旌旗招展,连绵数里,远远望去,仿佛有数万大军在此屯驻。
每日天还未亮,军营中便鼓声震天,操练的呐喊声能传出十几里远。
贺连山更是下令,将随军带来的数十门轻型野战炮一字排开,对着关外无人的山谷,每日分上、下午两次进行实弹射击。
“轰!”
“轰隆!”
沉闷的炮声在群山间回荡,经久不息。
炮弹落在山谷中,炸起一团团的泥土与碎石。
躲在远处山头上窥探的清军斥候,每一次听到炮声,心脏都会猛地一抽。
他们看不清汉军的具体人数,只看到那无边无际的营帐。
他们听不清汉军在喊什么,只听到那令人胆寒的炮响。
一封封加急奏报,雪片般地从前线送到了陕西提督的案头。
“报!提督大人,汉匪大军已至阳平关,营帐连绵,恐有数万之众!”
“报!汉匪每日炮轰关外,声震百里,似在演练攻城!”
“报!据抓获的汉中流民所言,汉王李信欲起倾国之兵,取道陕西,直扑京城!”
陕西提督府内,年过半百的提督大人手捧着奏报,额头上全是冷汗。
阳平关一旦失守,汉军便可长驱直入,整个陕西都将成为一片坦途。
他麾下不过两万余兵马,还要分守各地,如何抵挡得住汉军的虎狼之师?
“快!快给本督写奏折!”
他对着幕僚嘶吼。
“就说汉匪主力集结陕南,意图攻我陕西,断我大清龙脉!情况万分危急,恳请皇上速调重兵增援!否则,陕西不保!关中不保啊!”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无法去辨别情报的真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汉军真的打了过来,他就是大清的罪人。
很快,他便下令,将驻守在甘肃、宁夏边境的一半兵力,约一万余人,火速调往汉中方向,在阳平关东面构筑防线,严防死守。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蒙古草原边缘。
赵猛的骑兵旅,在一处俯瞰商路的隘口扎下了营盘。
营地中央,一块巨大的油布遮盖着一个狰狞的轮廓。
那便是从宁夏镇运来的铁甲车。
赵猛没有让它显露真容,这种神秘感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一名汉军使者,带着几名亲兵,骑马来到了最近的蒙古部落。
部落的王公在自己的金顶大帐中接见了他。
使者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将一封信函递了过去。
信是赵猛写的,内容简单直白。
王公看完信,脸色变了数变。
“你们汉军,这是什么意思?”
王公的声音有些发颤。
使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我们赵将军的意思,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我们汉军无意与草原上的英雄为敌。只要诸位王公不向清廷提供战马,不派兵相助,那从归化城到河套的商路,将永远为你们敞开。”
“你们的牛羊,可以换来我们汉中的粮食。你们的皮毛,可以换来江南的丝绸。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使者顿了顿,话锋一转。
“当然,如果哪位王公觉得,清廷的许诺比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更重要,想要继续为他们效力……”
“那我们赵将军说了,不妨先去黄河边上,看看那些还没被河水冲走的清军尸骨。”
王公的身体抖了一下。
河套三堡的惨状,早就通过逃回来的溃兵传遍了草原。
那种从天而降的火雨,将清军的堡垒变成坟墓的恐怖武器,已经成了所有蒙古士兵的噩梦。
“我……我们……”
王公一时语塞。
使者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指了指远方汉军营地的方向。
“我们将军还说,除了那种火雨,我们还有新东西。”
“他让我告诉王公,我们有一种铁做的怪兽,刀枪不入,行动如风,一头发怒,就能撞塌一堵墙。”
“信不信,全在王公自己。”
说完,使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王公呆坐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手心里全是汗水。
铁做的怪兽?
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东西。
但河套的火雨,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不敢赌。
当晚,几位蒙古王公秘密聚会。
“不能再帮清廷了!”
“没错,汉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的人冲上去就是送死!”
“那个汉军使者还说,他们有刀枪不入的铁兽!”
“不管有没有,河套那一仗,已经把我们的胆子吓破了。博洛的三千人都没了,我们能顶什么用?”
“传令下去,停止向清廷供应战马。若清廷问起,就说今年马匹得了瘟病。”
“对,就这么办!我们保持中立,谁也别得罪!”
恐惧,是最好的说客。
赵猛仅仅是陈兵隘口,派人说了几句话,便让整个漠南蒙古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清廷不仅失去了最重要的骑兵来源,更失去了一支可以从侧翼威胁汉军的强大力量。
陕西的兵力被调往南方。
蒙古的援军化为泡影。
远在兰州的清军守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支彻头彻尾的孤军。
一张为他们准备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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