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下午看到六子哥哥了……”
小东皱了皱眉头，“双儿，不得胡说。”
被小东这么一吼，双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我没有胡说！我就是看见六子哥哥往河边去了，他当时穿了一身喜服，可帅了！后来我跟他打招呼，他还朝我笑！”
“往河边去？”陶绾的心又是一紧，“后来呢？后来你还看见什么了？”
那个被称为双儿的小女孩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了，当时六子哥哥给了我两锭碎银，让我拿去买吃的，还说……”
双儿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陶绾，没再往下说。
陶绾却急了，“还说什么了？你快说呀。”
听出陶绾话里的心急，双儿这才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说道：“他说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在河边见到他的事，所以，所以我就……”
就什么都没说，哪怕听说河边多了一具穿红衣服的尸体，也没有告诉别人，她在河边看到过六子的事。
陶绾彻底慌了起来，撒开腿丫子便往衙门的方向奔去。
昨天发现的尸体，如今应该在衙门放着，等家属前去认领，可是这么想也不对，衙门的人不可能不认识六子的，倘若那具尸体真的是六子，她应该收到消息才是。
想到这，陶绾又想起昨日花娘的反常，自己关心花娘，却惹来花娘的不耐，与她说话，她亦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难道说，衙门已经来过人报丧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花娘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陶绾越想越迷糊。
衙门离破庙并不远，几段思绪间，陶绾已经到了衙门门口。
她看着敞开的大门，抬脚正准备踏进去，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划过。
若那具尸体真的是六子，她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抬起的脚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若真的是六子，她要怎么和花娘问起这件事？
陶绾犹豫片刻，正准备往外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陶大夫？你怎么来了？”
陶绾回过头，这才发现县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走了出来。
兴许是因为之前打过交道，让县令知道自己和唐棣有关系的缘故，县令见到陶绾，异常热情，脸上堆满了笑意，上来便是嘘寒问暖。
“陶大夫，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了，没事你也多来我们这坐坐嘛。”说着，县令大抵也是听出了自己话里的不对，连忙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过来喝喝茶，不是咒你出事的意思，你若是能光临寒舍，那寒舍简直就是蓬荜生辉……”
陶绾有些听不下去了，只好打断他的话，将话题扯开：“我听闻，昨天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县令不明陶绾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又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浮动，只当她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过来打听八卦的。
碍于陶绾和唐棣的关系，他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是啊，你是听他们说那尸体还穿着喜服，担心化成厉鬼，才特意过来打听的吧？”
陶绾被县令的态度整得一愣，但潜意识还是点了一下头，“是啊，能给我说说细节不？我也好请得道高僧来帮忙。”
县令被她的话逗得噗嗤一下笑了出声，“没想到陶大夫也信这个。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啊鬼啊？不都是世人幻想出来的罢了，人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还如何出来害人？”
县令这番话倒是让陶绾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毕竟在这个时代，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的不多。
陶绾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是求个心安，你说是不？”
县令闻言，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你可不能往外说，要不然，我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若是有些事从陶绾的嘴里说出去了，到时候传出去，可就是一片流言蜚语，这些流言蜚语若是扩散开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陶绾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都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吗？大人且说便是，我保证不会外泄一个字。”
闻言，县令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着嗓音说道：“那具尸体的主人至今都没找到，也没听说谁家的小妾或者夫人失踪了，所以我们推测，是别的镇子的人，被人推进水里淹死了，顺着水流漂过来的，至于真正的死因，仵作还在验尸。”
“别的镇子的人？”陶绾一愣，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一般，又追问道：“不对，为什么要查失踪的小妾或夫人？那，那不是男尸吗？”
县令听了她这话，不以为然地说道：“什么男尸？谁告诉你的？那是具女尸啊！”
“女，女尸？”陶绾一下子愣住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不是说那具尸体身上穿着喜服吗？怎么又变成女尸了？”
县令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想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这才嘴角耷拉了一下，“男的就不能穿喜服了吗？男的喜服不也是红的吗？”
陶绾被县令这话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儿。
好像是呢，说起新郎，她就想起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穿着西服的模样，以至于她都没反应过来，古代男人的喜服也是一身红的。
陶绾讪讪地笑了几声，带着几分讨好地问道：“不知道大人是否方便，带我去看看尸体？”
县令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
仵作验尸的位置就在衙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里，陶安镇虽然人多，但邻里之间的相处一直很好，别说尸体了，连打架都很少见，故而偌大的停尸房里，就放着那名女子一人的尸体。
陶绾和县令到达停尸房的时候，仵作刚刚放下自己手里的仪器。
仵作看见县令，恭恭敬敬地朝县令行了个礼，又转眸看向陶绾，唤了一句，“陶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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