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安地界后，行程起初颇为顺利。青雀号沿着渭水顺流东下，过潼关险隘，驶入奔腾的黄河主道。一路借着水势，船行速度颇快，两岸景色由关中平原的沃野逐渐变为黄土沟壑。
陈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内，对着那张标有龙眠之地的简陋海图沉思，不时翻阅伊万笔记中那些关于海洋异常能量与未知技术的零星记载，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裴明月则负责全船的日常警戒与人员调配，她心思缜密，将二十名精锐分成三班，日夜轮流值守船头、船尾与桅杆了望位，确保任何时候都有人保持高度警惕，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水面与两岸。
闲不住的赵虎，则时常在甲板上活动筋骨，保持身体状态，同时与经验丰富的船老大攀谈，详细了解河道水文变化与沿途风物人情。这日黄昏，船行将近洛阳地界，赵虎皱着眉，神色凝重地找到舱内的陈默。
陈头儿，情况有点不对劲。他压低声音，带着惯有的警觉，从昨天过了三门峡开始，后面就一直跟着两条船。看似普通的货船，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无论我们加速、减速，还是借着河道弯势试图甩开，他们的航向和速度都像影子般默契地调整着，分明就是……专门缀着的尾巴。
陈默与身旁的裴明月对视一眼，三人立即悄然来到船尾，借着西沉夕阳的余晖向后方河面望去。果然，在后方约一里多的水面上，两艘中型货船一左一右，看似各自航行，实则始终保持着一个巧妙的夹角，将他们这艘青雀号牢牢锁定在视野中央，距离分毫不差。
是朝廷方面派来监视我们的人？还是……裴明月目光微冷，手已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短剑剑柄。
不像官船。陈默凝神观察片刻，缓缓摇头，船身吃水不深，说明载货不多；帆具也普通，没有水师战舰的标识。看那船型与行进姿态，更像是……某些势力私下豢养的、专门用于追踪的快船。他心中念头飞转，是朝中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政敌派来的眼线？还是或拜火冥尊的爪牙，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
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河段，先把他们解决掉？赵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做了个干净利落的切击手势。
不必。陈默果断摆手，此时尚在黄河主干道上，往来船只众多，在此动手目标太大，极易惊动沿岸官府，暴露我们的行踪。他们既然只是远远跟着，说明暂时还没有动手的打算，或许只是想确认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他略一沉吟，下令道，传令下去，今夜所有值守人员加倍小心，暗哨增至双岗。所有人，兵器不得离身，和衣而卧。
是夜，青雀号破例没有如常寻找合适的河湾靠岸歇息，而是借着朦胧的月色与逐渐升起的薄雾，继续悄无声息地向下游航行。后方那两艘追踪的船只，果然也默契地熄灭了所有灯火，如同两条融入夜色的幽灵，依旧在不远处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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