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弥停在实验室门前,抬手叩门,指节落在门上,力度不轻不重:“忍?在吗?”
门内静得很,只有窗外风拂枝叶的“沙沙”声,没传来熟悉的、试管碰撞的轻响。
静弥顿了顿,又敲了几下,这次稍用力些,声音在晨雾里散得慢:“忍?”
还是没应答。她往后退了半步,目光扫过旁边拉上窗帘的窗户。
没在实验室吗?她思索着转身往病房区走。
病房里依旧在忙,可还是没有那道娇小的身影。
嗯?跑哪儿去了……
她站在走廊尽头,望着食堂的方向,犹豫了几秒。
忍起那么早研究那田蜘蛛山的毒素,肯定没顾上吃早餐,那就直接给她带过来吧。
最终还是转身往食堂走,阳光落在石板路上,碎成一片光斑。
食堂里飘着米粥的甜香,灶台后的阿姨见她进来,立刻笑着直起身:“石川大人来啦?稍等,这就给您装食盒里。”
静弥看着粥,想起蝴蝶忍上次说过阿姨做的红豆栗子包好吃,又麻烦了阿姨做了几个。
静弥接过食盒,指尖碰到温热的盒壁,她道了谢,拎着食盒往实验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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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弥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远,蝴蝶忍却还僵在原地,握着针管的手微微发颤。
针管里深紫色的紫藤花毒在玻璃管里映出她眼底细碎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木架上的玻璃瓶错落排着,标签上的字迹从“浓度50%”一路涨到“75%”,瓶底残留的毒液结着深紫色的痂。
“呼……”蝴蝶忍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触到一片微凉的冷汗。
她将针管放在实验台上,转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看向走廊尽头。
静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通往食堂的拐角,那身雪白的羽织在晨光里晃了晃,像一片落在人间的雪花。
蝴蝶忍的喉咙发紧,想起静弥刚才敲门时的声音,清冷里带着温柔,那句“忍?在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最软的地方。
“得快点了……”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刚平复下来的喘息,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实验台边缘的木纹。
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瞒着静弥,可她们朝夕相处,同屋而眠。
这样的亲密,成了最磨人的枷锁,每一次对视,都在瞒她一个会碎掉的秘密。
所以她才会在静弥出任务,或者巡逻的时候悄悄注射。
蝴蝶忍想起第一次注射时的场景,那是两个月前,静弥被主公派去保护小主公们。
可静弥刚离开不久,她就锁上了实验室的门,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了第一瓶紫藤花毒。
那天,针头刺破皮肤时的感觉她至今记得清楚,毒液顺着血管蔓延,像一根细密的藤,缠在血管里,每跳一下都带着隐秘的疼。
可一想到姐姐香奈惠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想到静弥被下弦之贰重伤之后满身是血得抬回来,她的犹豫就会瞬间被压下去。
她没有其他柱们能斩断恶鬼头颅的力量,她只有一双能调配毒素的手,一颗想报仇的心。
而这次的那田蜘蛛山只是下弦之五,就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那要是杀死姐姐的上弦呢?要是鬼舞辻无惨本人呢?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撩起衣袖,把针管的针尖对准血管,指尖还是忍不住发颤。
不是因为怕疼,是因为想起了昨晚静弥抱着她时的温度。
昨晚回来后她因为注射的毒素腹痛得睡不着,静弥察觉后,把她搂进怀里,用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小腹,说“是不是出任务又忘了吃饭?是胃疼吗?”
她当时靠在静弥怀里,撒谎说“可能是着凉了”,可静弥的掌心那么暖,暖得她差点哭出来,差点就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全说出来。
“对不起,静弥……”她闭上眼,轻轻按下了针管的推杆,深紫色的毒液缓缓注入血管。
毒液顺着血管蔓延时,细密的疼从手臂窜到身体各处。
蝴蝶忍却盯着天花板发愣。
她想起上次静弥给她讲老家时,随手画的简笔画:几条横平竖直的线是街道,上面画着四个轮子的“汽车”,还有比现在高很多的住房。
她想起静弥说这些时的眼神,没有平时握刀时的冷厉,反而亮得像装了星星:
“我们那儿没有恶鬼,晚上出门也不用提心吊胆,随时能吃饱饭,甚至不用自己出门去买。”
那时蝴蝶忍还笑着逗她,说“听起来像天上的日子”,静弥却抓着她的手,认真道“没关系,我们就把这里变成那样的地方。”
蝴蝶忍的喉咙又开始发紧。
她知道静弥本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满是血腥和离别的鬼杀队,那个和平的年代才是她的归宿。
是自己当初在寒林里捡回了她,是自己教她用刀,教她调配草药,把她拉进了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残忍战争里。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木纹,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姐姐,为了所有被鬼伤害的人,更是为了……能让静弥以后不用再提着刀面对那些恶鬼。
针管里的毒液见了底,蝴蝶忍拔出针头,用纱布按住针孔。
等针孔不再出血后,她将纱布揉成一团塞进实验台的抽屉里,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痛苦和秘密一起藏起来。
抽屉里还放着静弥给她留的字条,是出发藤袭山那天的,字迹清隽:“醒后记得吃葵备好的红豆粥,不要不吃早饭。”
她看着字条,眼眶突然就红了。
静弥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很忙,却总能把她的小事放在心上。
可她呢?她在偷偷做着会让静弥伤心的事,在拿自己的身体赌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赢的未来。
实验室的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蝴蝶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回头,以为是静弥又回来了。
可门只是被风吹得晃了晃,并没有人进来。
她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一阵无力,她现在就像个小偷,偷着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偷着隐瞒最爱的人,连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慌失措。
蝴蝶忍拿起桌上的实验记录,在最后一行写下:“第三十九次注射,浓度75%,剂量5ml,副作用加剧,腹痛持续时间延长,恶心呕吐次数增多。”
写完,她把记录锁进抽屉,把衣袖放下,遮住手臂上的针孔,又开始了对那田蜘蛛山毒素的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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