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湖洪市,“清源”指挥部的灯光却亮如白昼,只是气氛从亢奋变成了死寂。
王涛颓然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被他摔碎屏幕的手机。李振则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满墙的分析图,满桌的卷宗,那些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心血”,此刻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他们不是在查案,他们是在非法搜集一位省委常委的“黑料”,意图进行政治构陷。这个罪名,足以让他们脱掉警服,在牢里待到退休。
“烧掉!全部烧掉!”李振突然嘶吼起来,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
两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将墙上的地图、白板上的字迹、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部撕扯下来,堆在铁皮垃圾桶里,用打火机点燃。
橙黄色的火光映照着他们扭曲而恐惧的脸,纸张在燃烧中卷曲、变黑,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在为他们敲响丧钟。刺鼻的烟味弥漫在房间里,呛得他们不住地咳嗽,但谁也不敢停下。
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抹去这里存在过的一切痕迹,然后祈祷自己只是赵季峰这条大船上,被风浪颠下水的一粒尘埃,而不是被绑在船上一起沉没的压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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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政府大楼,副省长办公室。
赵季峰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下午的视察理所当然地取消了。他没有回家,也不敢回家。他知道,从钱立伟被带走的那一刻起,他这里就已经成了全省目光的焦点,无数双眼睛正透过门缝,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想不通。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执行过程也极度隐秘,为什么会引来中央的直接打击?而且是精准地打掉了他的左膀右臂钱立伟?
钱立伟掌握了他太多秘密,从利用职权为亲属企业批项目,到通过“慈航基金”在海外配置资产……每一件,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对方显然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如此雷厉风行。
是谁?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是省里一直和他不对付的几个同僚?是京城派系斗争的对手?还是他那位已经决定抛弃他的“老领导”为了自保,主动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陈净。
在他固有的认知里,陈净只是一个有点能力的年轻干部,一个用来撬动胡宗南的支点。一只蚂蚁,怎么可能绊倒一头大象?这种超乎逻辑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信息的不对称,让他陷入了致命的思维盲区。他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的拳手,被人一记重拳打得晕头转向,却连对手站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当赵季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办公室时,他敏锐地感觉到,整个省政府大楼的气氛都变了。
走廊里,以往那些远远看见他就会满脸堆笑迎上来的干部,此刻都像没看见他一样,低着头匆匆走过。甚至连给他打扫了几年办公室的保洁阿姨,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怜悯和疏远。
树未倒,猢狲已作鸟兽散。
他走到省委常委会议室门口,准备参加今天的例会。门口,胡宗南正和另一位副书记谈笑风生。看到赵季峰,胡宗南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丝毫意外。
就是这种平静,让赵季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胡宗南一定知道了什么!
他忽然回想起陈净对胡宗南的提醒,难道……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第一次从赵季峰心底浮现,但他又立刻将其掐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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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华芯项目的专家公寓。
陈净送走了最后一位德国专家,回到自己临时的住所。
房间里,胡知之正坐在灯下看书。她并没有回省城,而是选择留在江州,用这种无言的方式陪伴着他。
“回来了?”看到陈净,胡知之放下书,起身去给他倒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今天这么晚,又跟德国人‘吵架’了?”
“技术上的争论,不叫吵架。”陈净笑着接过水杯,顺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都解决了。一些参数需要根据我们本地的气候环境进行微调,他们比较固执,但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
他绝口不提省城那场已经掀起的滔天巨浪,仿佛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胡知之冰雪聪明,从父亲那天不同寻常的沉默,以及新闻里突然取消的视察安排,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她知道,她的男人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片能让他安心休憩的港湾。
“叮咚。”
放在桌上的老人机,屏幕亮了一下。
陈净走过去拿起来,上面只有一条新的短信,来自那位京城的恩师。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首战告捷,戒骄戒躁。
陈净看完,面色平静地删除了短信。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江州的万家灯火,眼神深邃如夜。
钱立伟,只是前菜。
赵季峰的倒台,也只是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这张牌倒下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将彻底清洗掉汉南省盘根错节的旧势力,为他未来的仕途,扫清一片广阔无垠的坦途。
而他,将在这场大清洗中,攫取到属于自己的,第一块真正的、沉甸甸的政治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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