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婆婆提供的龟甲被置于安全屋中央的矮几上,在特制的聚灵阵中缓缓旋转。叶瓷的命纹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温养着这块承载着关键信息的古老载体。赵小萌面前的屏幕上,数据瀑布般流淌,试图从那变幻莫测的纹路中剥离出更精确的坐标与路径。
林三刀则闭目盘坐在角落,短刀横于膝上,气息沉凝如渊。他在调整状态,也在回忆着墨家典籍中可能提及的、关于“天工坊”的只言片语。
“坐标稳定了!”赵小萌突然出声,带着一丝兴奋,“结合七婆婆的感应和守墓人星图碎片,通往‘天工坊’的星路节点已经计算出来,就在临安市地脉与灵相界屏障的一处薄弱交汇点。”
她将投影切换到三维星图,一条蜿蜒曲折、断点颇多的光路显现出来,其终点指向一片被标记为“未知风险区”的黑暗星域,旁边标注着古篆——天工坊。
“路径损毁严重,常规方法无法通行。”林三刀睁开眼,语气凝重,“需要特殊的载具,或者……足够强大的力量强行开辟并稳定通道。”
“观星枢的守序者提到过‘界域星路’,”我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模拟那种方式,但需要更精密的操控和更强大的能量核心。”
叶瓷收回按在龟甲上的手,掌心灵纹光芒内蕴:“命纹可以定位和稳定通道,但弥合残路、抵御虚空乱流,需要你的混沌轨迹之力。而且,这次路途更远,风险更大,我们可能需要一个‘锚点’。”
“锚点?”
“一个能在灵相界天工坊附近,为我们提供稳定坐标参照的东西。”叶瓷解释道,“否则在那种地方很容易迷失。七婆婆的龟甲既然能与天工坊产生共鸣,或许可以将其炼制成一个临时的信标。”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龟甲本身材质特殊,又承载了天工坊的气息,确实有作为信标的潜质。但炼制过程需要极其精妙的控制,稍有不慎就可能毁掉这唯一的线索。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全力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叶瓷负责以命纹之力小心祭炼龟甲,将其内部残留的冰冷意念剥离、净化,只保留那份与天工坊的共鸣联系,并将其固化、放大。这个过程对她消耗极大,需要不断调整命纹之力的输出,确保不损伤龟甲本源。
我则专注于熟悉和提升对混沌轨迹之力的掌控。在安全屋布下的简易阵法中,我反复演练着如何更高效地弥合空间裂痕,如何更精准地偏转虚空乱流。意识沉入那片轨迹光丝的海洋,尝试着捕捉更遥远的“可能性”,模拟星路穿梭时的种种变数。消耗巨大,头痛欲裂成了家常便饭,但对力量的理解和运用也在飞速提升。
林三刀外出搜集可能用到的物资和情报,赵小萌则全力优化星路模型,计算最优路径和可能遭遇的能量风暴节点。
第三天黄昏,一切准备就绪。
我们来到城郊一处荒废的观象台旧址,这里地脉相对平稳,且远离人烟。夜空晴朗,繁星点点,正是牵引星力、开启通道的好时机。
叶瓷将祭炼好的龟甲信标托在掌心,暗金命纹之力注入其中。龟甲发出温润的光芒,表面纹路活了过来般流转,一道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光束射向夜空某处,与星图中计算出的节点遥相呼应。
“就是现在!”我低喝一声,混沌之力全力爆发,不再是无形无质,而是在我身前凝聚、塑形——并非观星枢那样的光之桥梁,而是依据轨迹感知,直接干涉现实与灵相界的壁垒,勾勒出一艘模糊的、由混沌能量构成的舟形轮廓!
星槎!以混沌为骨,以轨迹为帆!
“上来!”我率先踏入这艘虚幻的星槎。叶瓷和林三刀紧随其后。赵小萌留在原地,负责监控和策应。
星槎震动了一下,在龟甲信标的指引下,沿着那条计算好的星路,猛地向上“跃升”!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飞行,而是穿透了空间的层层褶皱,驶入了光怪陆离的界域夹缝。
熟悉的撕扯感和眩晕感袭来,但比上次通过观星枢星路时更加强烈。星槎外围,混沌之力形成的护罩不断扭曲变形,抵御着狂暴的虚空乱流。叶瓷掌心灵纹与龟甲信标相连,稳定着航向。我则全力操控星槎,沿着轨迹感知中那条最“平稳”的路径前进,同时不断弥合着护罩上被乱流撕开的裂痕。
四周是飞速后退的扭曲色块和破碎的时空片段,偶尔能看到巨大的、沉默的星骸从旁掠过,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知行驶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极其混乱的区域。无数巨大的金属碎片、断裂的齿轮、崩坏的能量管道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漩涡——那是远古大战遗留的废墟带!
“小心!必须穿过去!”林三刀提醒道,短刀已握在手中,警惕地注视着那些可能隐藏着危险的碎片。
星槎猛地扎入废墟带。混沌护罩与金属碎片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我集中全部精神,轨迹感知开到最大,操控星槎在碎片风暴的间隙中穿梭、规避。有时不得不强行改变小片区域的物质轨迹,让迎面撞来的巨大齿轮稍微偏转。
叶瓷的命纹之力也扩散开来,柔和却坚韧的生机在星槎外围形成第二层缓冲,净化着那些附着在碎片上的阴暗能量。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这片废墟带时,异变陡生!
一道巨大的、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触手,无声无息地从废墟深处探出,带着吞噬一切的意志,猛地卷向星槎!这触手的气息,与那“机关之心”同源,却更加凝实、恐怖!
它早就埋伏在这里!
“不好!”我心头巨震,全力催动星槎试图闪避,但触手范围太大,速度太快!
千钧一发之际,林三刀动了!他眼中厉色一闪,身形与短刀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刀芒,竟主动迎向了那黑暗触手!
“老林!”
刀芒与触手悍然相撞!没有巨响,只有能量湮灭的无声震荡扩散开来。林三刀的身影倒飞而回,重重砸在星槎甲板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那黑暗触手也被这一刀斩断了一截,发出无声的咆哮,缩回了废墟深处。
“我没事。”林三刀抹去血迹,挣扎着站起,眼神依旧冰冷,“快走!它可能还有后手!”
我不敢怠慢,趁着触手受创的间隙,操控星槎猛地加速,终于冲出了这片危险的废墟带。
前方,虚空渐渐平静,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由青铜与不明金属构成的建筑群轮廓,在遥远的黑暗中缓缓浮现。无数齿轮缓缓转动,管道中流淌着幽蓝的能量,寂静而诡异。
龟甲信标的光芒指向那里,变得异常明亮。
天工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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