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朵蕴含着化神后期仙子复杂心意的“冰莲”小心翼翼封存后，林长生连续几天都刻意减少了在养生馆前厅露面的时间。
更多待在炼器室或主控静室，美其名曰“钻研新技术”，实则颇有几分“避风头”的意味。
馆内氛围微妙，王胖子等人也识趣地不再拿此事开玩笑。
这日午后，林长生正在静室内推演一种结合了“共振干扰”与“蜇龙隐”原理的新型隐匿阵盘，王胖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又有点兴奋的神情。
“大哥，有点小情况。”王胖子压低声音，“就那个叫石铁的小子，前阵子常来点最便宜套餐的那个筑基小散修，他又来了。”
林长生头也没抬，指尖灵光闪烁，在虚空中勾勒着阵纹：“嗯？又来体验‘净心足浴’？给他安排就是。”
“不是，”王胖子凑近了些，“这次他没消费，在前厅踌躇了好半天，然后……然后鼓起勇气找到我，吞吞吐吐地说。
想……想在咱们馆子里谋个杂役的差事，说只要管口饱饭，给个角落睡觉，一块灵石工钱都不要！”
“哦？”林长生手中灵光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石铁？就是那个心性坚韧、体内疑似有特殊血脉的小子？
这么快就把《韧木诀》练出名堂，敢来找工作了？有点意思。看来上次的投资，开始有回报的苗头了。”
“工头！石铁小子来了！就在前厅！他的气运线……哇！比上次粗壮了不少！虽然还是很细，但扎实多了！
底层那丝金红色的线也亮了一点点，像小火苗！
关键是，他的气运线里带着一股子‘恳切’、‘渴望’和‘破釜沉舟’的劲儿！龟龟觉得他是真心的！”
卡卡西的意念播报适时响起，给出了它的“人品鉴定报告”。
林长生沉吟片刻，对王胖子吩咐道：“胖子，你去试试他。
馆子后院西北角，不是堆着前段时间布置阵法、处理材料残留的那些‘灵渣’吗？
气味混杂，能量斑驳，最难清理。
你带他过去，就说是入职考验，让他把那片地方打扫干净。
告诉他，不准用法器，只能用最普通的扫帚和清水，看看他多久能干完，干得怎么样。”
王胖子小眼睛一亮：“得令！大哥您就瞧好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这就去会会这小子！” 说完，兴冲冲地转身去了。
林长生则暗中激活了通往那片区域的水镜术，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画面中，王胖子腆着肚子，带着一脸拘谨、眼神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少年石铁，来到了后院西北角。
那里堆着小山般的废弃物，有炼废的金属碎屑、刻坏的低阶符玉、沾染了各种属性灵气的尘土、甚至还有一些试验失败的药渣。
五颜六色，散发着刺鼻又混乱的气息，寻常筑基修士靠近了都会觉得灵气滞涩。
王胖子指着那堆“灵渣”，板着脸，用刻意拿捏的管事腔调说：
“小子，看见没？这就是你的考验。
把这些玩意儿，分门别类清理干净，废料归拢到那边的处理箱，地面用水擦洗三遍，不准留下一丝异味和灵能残留。
工具嘛，就用这个。”
他丢过去一把最普通的竹扫帚和一个木桶。
“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干不完，或者干得不好，那就对不住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石铁看着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垃圾山，脸上没有丝毫畏难和嫌弃，反而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
他对着王胖子深深一躬：“多谢王管事给小子机会！小子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他挽起洗得发白的衣袖，拿起扫帚，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堆灵渣之中。
他没有丝毫取巧，就真的只用扫帚和清水，开始一点点地清扫、归拢。
灵渣中残留的杂乱能量时不时侵蚀他的身体，让他眉头微皱，额头很快见汗，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更加卖力地挥动扫帚。
他甚至尝试着运转那粗浅的《韧木诀》，释放出微弱的法力，不是用来加速，而是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扫帚和抹布上。
试图去中和、净化那些斑驳的能量气息，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份心思和坚持，却做不得假。
“工头！有发现！”卡卡西突然用意念惊呼。
“当石铁小子全力运转那破功法，特别认真地想去净化那些乱七八糟的灵渣时，他体内那丝金红色的血脉线，会突然亮一下！
虽然还是很弱，但龟龟感觉到，那些灵渣里最顽固、最难缠的几缕异种能量，好像……好像变得稍微‘听话’了一点点？
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这小子，难道天生是干垃圾……啊不，是处理疑难杂症材料的料？”
林长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这特殊血脉对混杂能量有亲和力甚至压制效果？
虽然现在很微弱，但潜力巨大啊！
这不正是处理‘天命关怀公司’那些炼器、制药产生的、蕴含危险能量或因果纠缠的边角料的最佳人选吗？
这种活，让媚丝她们干太危险，我自己处理又耗时耗力，这石铁简直是量身定做的‘环保处理员’！”
就在这时，水镜中异变突生！
石铁在清理一堆滑腻的、散发着腐败药味的粘稠渣滓时，用力过猛，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四仰八叉地摔进了灵渣堆里！
等他手忙脚乱、满脸污秽地爬出来时，整个人都变了色。
头发上沾着墨绿色的药泥，脸上是暗红色的矿粉，衣服上五颜六色，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腥、臊、酸、涩的怪异气味，简直像一个人形毒气弹！
“噗——哈哈哈！” 一直暗中观察的媚丝正好路过，看到石铁这副尊容，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哎呦喂！这是哪儿来的小泥人儿？
快别动！你这味儿，能把客人都熏跑了！”
她嘴上笑着，动作却不慢，一道清风术裹住石铁，不由分说就把他往浴室拖。
“走走走，姐姐行行好，给你洗刷洗刷！这要是不洗干净，今晚你就得在院子里喂蚊子了！”
石铁臊得满脸通红，想挣扎又不敢，只能任由媚丝把他拖走。
“咦？工头！从灵渣堆里滚出来的石铁，闻起来……味道好复杂！像……像‘什锦口味’的灵石？又乱又香！”
卡卡西这馋龟，又被这奇异的气味吸引了，从角落里爬出来，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追着被媚丝拖走的石铁，伸长脖子想去舔他还在滴答粘液的衣角。
石铁回头看到一只散发着强大气息（对他来说）的灵龟追着自己，还流着口水（卡卡西：？？？龟龟没有！），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差点又摔一跤。
“蠢龟！回来！那是人，不是零食！”林长生没好气地用意念呵斥。
卡卡西委屈巴巴地缩回脑袋，“哦……龟龟就是好奇嘛……”
闹剧过后，石铁被媚丝里里外外洗刷了三遍，又换上了一套王胖子找来的干净杂役服，虽然还有些拘谨，但整个人清爽了许多，眼神也更亮了。
林长生把王胖子叫到跟前，看着远处恭敬站立的石铁，对王胖子说：
“胖子，看见没？天赋可以差，起点可以低，运气可以背。
但肯干，有眼色，有韧性，不抱怨，这就是态度。
有这样的态度，就算是一块顽铁，在咱们这‘苟道’大熔炉里，也能给他百炼成钢，找到他自己的位置。”
王胖子收起玩笑，正色点头：“大哥说的是。这小子，是块踏实肯干的料。”
林长生点点头，对石铁招了招手。
石铁赶紧小跑过来，躬身行礼：“厉老板，王管事。”
“石铁，”林长生看着他，语气平和，“你的考验，通过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仙道养生馆’……以及背后‘天命关怀公司’的预备役杂役，主要负责……一些特殊材料的初步分拣和处理。
月俸十块下品灵石，包吃住。
做得好，以后再加。
你可愿意？”
石铁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
“愿意！小子愿意！多谢厉老板！多谢王管事！小子一定好好干！绝不让老板失望！”
“起来吧，”林长生虚扶一下，“跟着王管事去安顿，熟悉一下规矩。具体做什么，他会告诉你。”
“是！是！”石铁激动地爬起来，跟着同样面露笑容的王胖子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长生回到静室，取出《苟道手册》，翻到新的一页，提笔蘸墨，写下：
“长生历四百九十三年又五日，收筑基散修石铁为预备杂役。此子心性坚韧，血脉有异（疑似对混杂能量有亲和性），勤勉肯干，可堪造就。
感悟：人才发掘，常在微末之处。
忠诚、勤勉、韧性，此三者，乃可长期投资之核心特质。
予其机会，观其成长，或可成未来臂助。
苟道经营，亦需根基，此等基石，当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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