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李彦早已不见踪影。
叶青山几人押着络腮胡,朝着郡城方向而行。
叶青山走在最前。
李进扛着两柄紫金震空锤跟在后面,锤身沾的雪没来得及拍,走一步就往下掉两团雪渣。
他刚突破到一品境,内力在经脉里还没捋顺。
每走一段路就忍不住攥攥拳,感受着掌心比以前浑厚不少的力道,嘴角总忍不住往上翘。
吕布走在最后,手里把玩着李彦昨夜刚给他的方天画戟。
他瞥见叶青山后背沾着的雪,想提醒又憋了回去,最后只闷声道:“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城门守卫都要关门了。”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踏入了郡城。
城内的街道上,行人寥寥,雪粒子仍在不紧不慢地飘落。
他们径直朝着郡城太守府走去。
到了太守府,守门的卫兵见是叶青山等人,赶忙放行。
踏入府中,众人身上的寒气引得周围侍从纷纷侧目。
随后,李彦命人将叶青山等人带到了偏厅。
偏厅里烧着炭火盆,铜盆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把空气烘得暖融融的。
李彦坐在案几后,手里捏着个青瓷茶杯,见他们进来,便放下杯子。
随即转身从案几抽屉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
木牌正面刻着“郡城护卫队”五个字,反面刻着“副队长”三个字,都镶着圈铜边。
“常山郡最近不太平,程远志余党没清干净。
城外还有流民往城里涌,护卫队缺个能镇场子的。
青山,我看你身手不错,心性也稳,要不要加入?”
叶青山愣住了。
他从记事起就被村子里的人当成不祥之人,除了张老汉,还没人主动给过他一个“身份”。
小石头在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青山哥,加入了是不是就变成城里人啦?”
李彦笑了,指了指偏厅门外:“护卫队每月有五两银子的月钱,我还在城西给你们找了处宅院,带个小院子,够你们三个住。”
闻言,李进也赶紧劝道:“青山哥,加入吧!咱们有了宅院,也有了正经事做,总比以前好。”
叶青山看着手里的木牌,铜边蹭得指尖有点凉,心里却暖烘烘的。
他抬头对李彦拱了拱手:“多谢李大人,我加入。”
第二天天刚亮,叶青山就带着小石头和李进去了城西的宅院。
那是处两进的小院,院墙爬着干枯的藤蔓,正屋的窗户纸是新糊的,西厢房还留着个小灶台。
小石头一进门就冲进院子,踩着雪堆蹦蹦跳跳:“青山哥!这里有棵梨树!春天开花肯定好看!”
叶青山刚点头,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还伴着粗声粗气的喊:“叶青山在不在?队里周队长找你!”
开门一看,是个穿着护卫队制服的汉子,腰间别着把铁剑,脸上带着点不耐烦:“跟我走,周队长说要看看新来的‘英雄’到底有几斤几两。”
叶青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麻烦来了。
他让李进看着小石头,自己跟着那汉子往护卫队驻地走。
驻地就在郡城中心的校场旁边。
两人没走多久,远远就看见校场上围了一圈人。
中间站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穿着黑色劲装,手里握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没等叶青山走近,周虎就率先开口,声音像打雷:“你就是叶青山?乡下来的小子,凭什么让李大人亲自邀你当副队长?”
周围的护卫队员也跟着起哄:“就是,听说还是个毛头小子,会不会用剑都不一定!”
“周队可是二品巅峰体术者,去年抓山贼的时候一人砍了十个,这小子能比?”
叶青山停下脚步,看着周虎手里的剑。
剑身上刻着“裂风”二字,是柄好剑。
再感受着周虎身上浑厚的内力,心里有了数:“周队长是想检验我的实力?”
“算你识相!”
周虎往前踏了一步,内力顺着手臂往剑身涌,剑刃瞬间泛起一层冷光,“护卫队不是过家家的地方,没真本事就别占着位置。
今天你要是接不住我三招,就自己卷铺盖滚出郡城。”
周围的哄笑声更响了。
只有站在人群外的吕布皱了皱眉。
他知道叶青山的青龙缠绕厉害,但周虎是二品巅峰,比黑风寨的络腮胡还强些,真打起来叶青山未必能轻松应对。
他刚想上前说句话,就见叶青山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已经缠上了淡青色的光带。
“我不想跟自己人打架。”
叶青山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要是周队长非要试,我接招就是。”
周虎冷笑一声,手里的裂风剑突然劈出。
这是他的专属武技“裂风斩”。
二品巅峰的内力裹着剑风,能把半尺厚的木板劈成两半。
剑风扫过校场的雪,卷起一片雪雾,直逼叶青山的肩膀。
叶青山没躲,指尖的青龙缠绕突然飞出去,像条灵活的青蛇,顺着剑风缠上了裂风剑的剑身。
淡青色的光带刚碰到剑刃,周虎就觉得手里的剑突然重了三分,内力运转都滞涩了一瞬。
他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光带,居然能缠住他的剑。
“就这点本事?”
周虎咬牙,猛地往回抽剑,想把青龙缠绕扯断。
可他越用力,光带缠得越紧,剑身上的光芒都被青光压下去了几分。
周围的哄笑声渐渐停了,护卫队员们都看呆了。
吕布挑了挑眉,握着方天画戟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他看出来了,叶青山没尽全力。
青龙缠绕只缠了剑身三分之一,要是再往上缠,周虎的剑早就脱手了。
周虎也感觉到了。
他涨红了脸,把全身内力都灌进剑里,想强行突破青龙缠绕。
可就在这时,叶青山突然松了力。
青龙缠绕猛地往上一挑,“当啷”一声,裂风剑从周虎手里飞了出去,稳稳插在校场旁边的雪地里,剑穗还在晃。
周虎愣在原地,手臂麻得抬不起来。
他看着插在雪地里的裂风剑,又看向叶青山指尖渐渐隐去的青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叶青山走到他面前,弯腰把地上的剑鞘捡起来递过去:“周队长,我不是要跟你争高低,只是想好好在护卫队做事,护着这郡城的人。”
校场上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喊了声:“好!叶兄弟说得对!咱们都是护城的,没必要打架!”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护卫队员跟着附和:“就是!叶兄弟身手好还不张扬,比某些人强多了!”
“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叶兄弟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周虎接过剑鞘,手指攥得发白,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是我输了,你这招式……叫什么名字?”
“青龙缠绕。”
叶青山笑了笑,指尖的青芒彻底隐了下去。
这时,李彦的声音从校场门口传来:“好一个青龙缠绕!周虎,以后你多跟叶青山学学,护卫队要的是齐心,不是争强好胜。”
周虎赶紧转过身,对着李彦抱拳道:“是,大人!属下知道错了。”
李彦走到叶青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先好好歇着,明天一早来护卫队报到。”
叶青山心里一暖,道了声谢谢。
他抬头看向校场上的人。
周虎正把裂风剑拔出来,虽然还是绷着脸,却对着他点了点头。
吕布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嘴里叼着根草,见他看过来,赶紧别过脸,却悄悄把手里的方天画戟松了松。
李进和小石头站在人群外,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买的米和面,正对着他笑。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把校场的雪照得亮晶晶的。
叶青山摸了摸胸口的护心镜,铜镜贴着皮肤,暖暖的。
像张老汉以前给的烤红薯,也像此刻身边这些人的眼神。
“走。”
叶青对李进和小石头道,“咱们回家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郡城的青石板上,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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