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力诺你在想什么？”大哥图格拉图的话打断了海先生的回忆，“那就是你带回来最有价值的实验体。”
海先生回了神，朝着大哥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足以囊括鲨鱼般的营养液罐子。
它安静地扎在整间实验室的正中央，上下三层的实验人员都能看着它，周围布满了观察的仪器，盘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注射药物。
而那个罐子里充满了一团黑乎乎的烟，它激烈地拍打着玻璃舱门，用整团身体去撞击，往上，往下，分裂后再次撞击，用尽了一切办法去逃离。
然而当一串电流从天而降直打向那团黑烟后，黑烟终于散开，那是一个蜷缩在罐子里闭着眼陷入昏迷的女孩。
罐子里伸出一根根枝丫般的触手，伸向女孩的手臂，触手弹出一根尖利的针管扎进手臂青筋血管。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血液输入管子里的是黑色的血。
这就像是一座完全违背规律的森林，黑色的血液从女孩身上反哺进密密麻麻的抽血管，再进入一台台包围她的观察仪器，最后输送到周围的实验室。
可笑的是，玻璃反射下海先生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一抹同情的悲哀。
画面卡顿了一瞬。
重叶近乎平静地说了一句，“继续吧老科里。”
温特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感受到脸上温热的液体滑过。
作为重叶的发小，他曾经无数次看过重叶暴走时怪物的形态，但远没有这次带来的震撼。
这是渺无生气，充斥着绝望的黑烟，却依然本能地向上挣扎。
温特望向重叶那张惯来淡漠的脸，一向给他带来安心镇定感觉的重叶，这次却浮现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他这个朋友向来很敏锐，他觉得在昨天的夜晚重叶身上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她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温特忽然想起那个雨夜他们从炸毁的黑帮跑出来，他操控着汽车在枪林弹雨中溃逃，蕾娜扶着中弹的重叶躺在后座，她流着眼泪握着重叶的手，让她保持清醒。
而重叶只是睁着眼睛，目光怔松地望着空中不知处。
“我应该早就死了吧。”她的声音像是小狗的呜咽般虚弱，“但是我又想活着。”
温特不知道重叶的改变从何而来，只是移开目光，专注于眼下的事情。
那是一种朋友的共情。就算是昨晚上那个拥抱重叶的朋友也一定没见过这样的重叶，但是这一刻，他相信对方会和他一样共情。
重叶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目光淡漠地望着那个年幼的自己。
画面仍然在继续，就像她的复仇一样。
她的决心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专心致志，一生只做一件事。
复仇。
这是她的人生信条，也是她的生命。
海先生正在感叹着这一幕的残忍，光是看见那些东西，他就能知道实验人员用了什么手段去逼迫她使用异能。
图格拉图面带笑容道：“我们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普通人类也能够觉醒异能的可能性。”
海先生眼中那一丝的同情转瞬消逝，紧接着换上的是无比的狂热，“大哥你说什么！难道……难道我也能够觉醒成为异能者！”
“没错。”图格拉图看向上下三层其他的实验室，语气兴奋道：“你看那边的实验体0029，再看这边的实验体0018！你知道这些东西能够给我们赚多少钱吗！”
海先生一望过去就看见一只极大的人形螳螂在实验室里飞蹿，再看向旁边实验室里全身上下长满了长臂猿的手臂的怪物，人形飞兔、人面老虎、人形猎豹等等，这些贴着序号标签的实验室就像是个动物园的容器罐子，里面充满了畸形怪物。
海先生不理解这些畸形种能够带来什么效益。
“这能赚什么钱，送去杂戏团表演吗？”海先生轻蔑道。
图格拉图微微笑道：“他们是被黑血改变的基因序列，拥有异能的怪物。”
“你能够想象得到吗？一个人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没有排异性地输送到其他人的体内，使对方身体发生奇异的变化，甚至变种，变成任何物种种类。”
图格拉图语速加快，兴奋道：“不少基因怪物还得到了不同种类的异能！”
“这种血液能够让他们变得枪弹不入，连预测寿命都在增长，甚至它的本体是不死的！”图格拉图猛的指向罐子里的女孩。
这个时候，罐子里的女孩再次睁开了眼睛。她任由那些仪器在自己体内注射药品，刺激自己的神经，平静地望着外面的实验人员。
最后她的身体如同蜡油一般融化，头部扭转成漩涡，冷冷地注视着所有人，好像要将他们全部镌刻进脑子里。
“看见了吗，我们曾经注射过能够药死一整头蓝鲸的兰多拉德毒素，但是她在心脏停搏了一分钟后，又以十分顽强的生命力清醒了过来。”
图格拉图目眦尽裂地望着他的财宝，近乎迷恋地赞美道：“这是神的印迹，令人沉醉的不死之力。”
实验人员微笑着在记录仪上写了什么，伸手推动了加大剂量的扳手。
海先生从来没看过这样沉浸在疯狂之中的图格拉图，整间实验室仿佛都被这血液未来带来的巨大效益所携带的狂热之风弥漫了。
图格拉图领着海先生走到实验室的深处，那是一间极大的会议室，富丽堂皇，金色的灯光照在满面红光的政客商人的脸上。
海先生看见了星网政商界板块常常刊登的几张熟悉的脸。
约克·罗伯特，梵林家族，政界元老会议员。
玛拉·索恩，深空运输公司的总经理，联邦星际运输业大亨。
李耀，生物基石集团cEo，实验室的发起者。
罗格，联邦中心星二区市长。
奥列格·伊万诺夫，边境军区49星军区将军。
这一幕荒谬的可怕。在冷冰冰的实验室深处居然藏着这么一座灯火通明的金屋。
他们微笑着讨论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至于无关金钱的事情，他们并不考虑。
画面投射至此，那些脸在画面中依稀可辨驳。
“他们的动作模型需要多久能够导入出来给我。”重叶的语气平静地不像平常。
老科里喉咙一卡，“一分钟。”
“那就一分钟。”
重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离开这个满是真实的幻象，伸手按下结束投影的按钮。
她走到门后，手触碰到冰冷的把手上，门开了，阳光扑面而来。
正对着投影室的是一扇落地窗，远方的太阳正在地下城城市的边缘升起，不过几小时后，那轮真正的太阳将会照在地上世界，离开地下城，而地下城又会恢复阴冷潮湿黑暗的模样。
一分钟后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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