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402室的防盗门被猛地拉开，王春花抱着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东西”又哭又笑。
只见那“小宝”的头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转过来，眼睛正对着楼梯上的楚砚，嘴角咧开，露出细密的尖牙，发出“咯咯”的狞笑。
孙阿婆脖子上的剪刀柄还在微微颤动，血液在地板上蜿蜒流淌，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甜腥和尸体迅速腐败的酸臭。
与此同时，那被注视的感觉再次降临，源头正是社区中心方向！
赵德明在看着！这血腥的“不和谐”场景，正是他乐于见到的？
规则8的绞索在收紧！楚砚的右眼因强烈的刺激和过度聚焦而疼痛，视野开始发黑，但他强迫自己冷静，思维在高压下高速运转。
孙阿婆最后的遗言在脑中循环：
“眼睛…在…礼物…”
“小…宝…花…坛…”
花坛！c区中心花园的那个花坛！
王春花当初就是在那里“丢”了小宝！而孙阿婆剪出的纸影小宝，也穿着蓝色背带裤！
没有时间处理尸体！规则7要求“遇到危险跑向社区中心”，但此刻的危险源是楼下狂喜的王春花和那个“小宝”，以及随时可能降临的赵德明裁决！而社区中心是赵德明的地盘！
楚砚的目光猛地转向孙阿婆倒在血泊中的身体，那把剪刀…是凶器，也可能是线索！
他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和刺鼻的血腥味，飞快地蹲下，用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猛地拔出了那把深深插进孙阿婆脖颈的剪刀！
就在剪刀离体的刹那，孙阿婆原本圆瞪着充满怨毒的眼睛，诡异地…合上了。
混合着悲伤和解脱的灰黑色雾气，从她尸体上飘散出来，瞬间被剪刀吸收，而在这剪刀的刃口上，一个被水泡过模糊的“宝”字刻痕，在“规则之眼”的视野中一闪而过。
是它！小宝的凶器！这把剪刀承载着某种联系！
楼下王春花哄着“小宝”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要上楼查看动静！楚砚不再犹豫，将剪刀塞进帆布包，用垃圾袋盖住。
他最后看了一眼孙阿婆的尸体和地上那滩血泊，目光扫过那扇挂着红窗帘的窗户，然后，他迅速退出502室，反手轻轻带上门，将血腥与死亡暂时锁在身后。
他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真诚的微笑面具，脚步却朝着与社区中心相反的方向，c区中心花园疾走。
他需要赶在“小宝”被王春花带离前，找到花坛下的秘密！
中心花园，夕阳的余晖被浓厚的乌云吞噬，天色迅速阴沉下来，闷热得像是蒸笼。
那个栽种着俗艳塑料花的花坛，在他模糊的视野中像一块色彩斑驳的墓碑。
楚砚的心脏狂跳，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热情”的居民靠近，然后，他走到花坛边，开始搜寻。
花坛里的泥土湿润松软，带着腥气，在几株开得最艳的向日葵下面，一小片泥土的颜色明显更深，像是最近被翻动过。
就是这里！
他蹲下身，用捡垃圾的夹子小心地拨开这里的浮土，很快，夹子便碰到了一个硬物，他加快速度，小心地挖开周围的泥土。
一个巴掌大的塑料糖果盒被挖了出来，盒子表面沾满了泥污，但依旧能看到上面印着卡通图案。
这盒子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根橡皮筋松松地箍着。
楚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用夹子挑开橡皮筋，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这盒子里，没有糖果，只有两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圆圆的带着视神经残根的东西。
眼球！
孩子的眼球！
这眼球的瞳孔已经扩散，但依稀还能看到残留的惊恐和痛苦。
“眼睛…在…礼物…”
孙阿婆的话在楚砚脑中回荡，这就是“礼物”？是谁的眼睛？小宝的？还是…其他孩子的？被“处理”掉的不和谐因素？
寒意瞬间涌来，比王春花的手更冷，这个幸福社区，其根基是用孩子的恐惧和尸骸堆砌的！所谓的“和谐”，是建立在血腥的噤声之上！
就在这时！
“找到啦！小楚！原来你在这里看花儿啊！”
王春花那热情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楚砚猛地合上糖果盒盖子，塞进帆布包，同时迅速用脚将挖开的泥土拨回原位，起身，脸上瞬间切换成惊喜的笑容。
“王阿姨！小宝找回来啦？太好了！我刚才巡查路过，看这花开得不错，想着晚会布置可能需要点鲜花呢！”
他指着花坛里那些塑料花，理由天衣无缝。
王春花抱着那个“小宝”走了过来，“小宝”的头靠在王春花肩上，眼睛对着楚砚，嘴角咧开，狞笑着。
它的一只小手，正紧紧攥着一把新的儿童剪刀，和楚砚包里那把生锈了的，几乎一模一样！
“是啊是啊！小宝可乖了，自己跑回来啦！”
王春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
“小楚啊，晚会快开始了，你看阿姨这身裙子行吗？小宝也换上新衣服了！”
她炫耀地扯了扯自己身上一条崭新绣着大红牡丹的旗袍，又拍了拍“小宝”身上同样崭新的蓝色背带裤。
楚砚的目光扫过“小宝”攥着新剪刀的手，又扫过王春花那张在昏暗中显得愈发诡异的脸。
他微笑着点头，语气真诚无比。
“好看！王阿姨您穿这身真有气质！小宝也精神！晚会一定是最幸福的家庭！”
他刻意加重了“家庭”二字。
“那是！”
王春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诡异的亲昵。
“对了小楚，主任让我提醒你，晚会可是要‘盛装’出席！你这身志愿者马甲…可不够格哦！赶紧去换身像样的！不然…嘿嘿…”
她没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盛装！赵德明的邀请函！楚砚心中一凛。
他包里还有一份邀请函，原本属于孙阿婆的那份！
“谢谢王阿姨提醒！我这就去准备！”
楚砚保持着微笑，目送王春花抱着那不断发出“咯咯”狞笑的“小宝”，扭着腰肢走向社区中心方向。
昏暗的光线下，那对母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楚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凝重，他看了一眼手表：18：05，距离晚会开始，只剩25分钟了。
盛装？哪里去找盛装？社区超市早已关门，唯一的衣服来源…只有那些和谐的居民？或者…社区中心？
他摸了摸帆布包里的那把剪刀和装着“礼物”的糖果盒，又捏了捏那份内藏毒针的邀请函，目光望向灯火通明的社区中心礼堂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欢快的迎宾音乐。
真正的风暴，即将在“和睦”的假面下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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