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至。
规则4：【戌时铺门落栓，亥时熄灯就寝。子时至寅时，万勿踏出卧房半步！】
楚砚放下画笔，他并未立刻将纸侍女送往西墙的神龛，规则3要求完工之物要置于神龛下覆遮魂布，但未限定具体时间，他还需要观察。
【规则之眼】被动感知：【纸侍女（未覆布）：低度规则活性（持续增强）。关联：“往生债”标记微弱共鸣。威胁：低（当前）。】
他想了想吹熄了工作台的油灯，作坊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门帘透进了前铺灯笼的微光，他走到门帘后，侧耳倾听。
前铺一片死寂，神龛笼罩在阴影中，素白的遮魂布纹丝不动。但空气里的那股阴冷，似乎比酉时更加浓郁了。
“梆！梆！梆！”
沉闷的打更声由远及近。
【规则之眼】被动警示：【规则执行体接近：巡街更夫（灰衣）。状态：规则力场扫描激活！警告：被标记者（往生债）将受重点探查！】
巡街更夫！
楚砚瞬间屏住了呼吸，将自身气息压至最低，精神识海中【净化的鳞核】幽蓝微光流转，形成了一层屏障，隔绝内外的气息。
突然，脚步声停在了纸扎铺门外！一股带着腐朽气息的规则力场瞬间涌入铺内！
只见这力场扫过货架上的纸扎，那些金山银山、童仆丫鬟仿佛活过来般，发出了细微的纸张摩擦声！很快，这力场便扫向了后院作坊的方向，在楚砚藏身的位置反复逡巡！
【规则之眼】被动捕捉：【规则扫描锁定“往生债”标记！强度：中！判定中…】
【精神屏障有效！标记关联度：低！】
【判定：非首要清除目标！扫描通过！】
随即，力场撤去，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梆子声，渐渐远去。
见状，楚砚缓缓呼出一口气，后背微凉。
随即他环视一周，走到了作坊的角落，那里有一张窄小的木板床，这应该就是卧房了。
按规则，亥时需熄灯就寝，他合衣躺下，并未入睡。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前铺偶尔传来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就像是有东西在货架上移动，后院古井方向，隐约有水滴落入深潭的“叮咚”声，规律得令人心头发毛。
等亥时的更鼓响过，楚砚便吹熄了卧房内唯一一盏小油灯，彻底陷入了黑暗。
子时将近。
黑暗压迫着感官，万籁俱寂，连纸张的翻动声和水滴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楚砚自己压抑的心跳。
突然！
“笃…笃…笃…”
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在卧房的门外响起！
这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死寂中，却很响。
【规则之眼】被动警示：【门外异响！来源：未知（非物理层面）！规则关联：子时禁忌！警告：应\/窥触发即死风险！】
楚砚瞬间绷紧！
规则4：【子时至寅时，万勿踏出卧房半步！门外异响，勿应勿窥！】
这刮擦声持续着，时而停顿，时而响起，仿佛在试探，在引诱，精神识海中，那“往生债”的标记微微发烫，似乎与门外的存在产生了呼应！
不能应！不能看！只能熬！
楚砚闭上了眼睛，精神高度凝聚，门外那充满恶意的刮擦声，一直在试图侵蚀他的精神，却被他的精神屏障牢牢阻隔了。
而在此期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这刮擦声时断时续，持续了约莫一刻钟，终于不甘心地彻底消失了。
死寂重新降临。
这时，楚砚缓缓睁开了眼睛，冷汗已浸透了内衫，然而子时…才刚开始。
后半夜楚砚在绝对的死寂与紧绷中度过，不知熬了多久，寅时的更鼓声响起，敲散了黑暗。
天光微熹时，楚砚推开卧房门。
作坊一切如旧，纸侍女安静地立在角落，他走到前铺，目光扫过西墙的神龛，那遮魂布没有任何变化。
很快，他便去拉开了铺门的门栓，清晨的空气涌入，而门上，昨夜那枚贴着“债”字的纸钱，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点极淡的血渍。
长街也渐渐苏醒了。
只见那布庄的王掌柜正打着哈欠卸着门板，粮店的陈婆正扫着门口，茶馆的刘瞎子摸着棋盘出来晒太阳。
没过多久，夜鹰的身影出现在了布庄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刚买的粗布包袱。
她与楚砚的目光短暂交汇，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昨夜无异动。
伊万则蹲在杂货铺对面，正和一个早起的老汉赵老梆闲聊着，手里捏着个新买的竹哨，吹得呜呜响，眼神却警惕地瞄着街面，等看到楚砚时，他咧嘴一笑，拇指朝自己比了比，示意安全。
而让·雷诺坐在清心茶寮临街的位置，捧着一杯茶，姿态闲适，对着楚砚微微颔首。
危机似乎随着黑夜褪去了。
楚砚确定了几人的安全后就回到了后院，按规则熬煮新一天的糯米浆。
铜锅下柴火噼啪，浆液咕嘟冒泡，他在旁边仔细剔除新取的毛竹毛刺，准备制作侍女的发髻和配饰。
然而午时刚过，粮店的陈婆就挎着篮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这篮子里装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
“楚师傅，忙了一上午，饿了吧？刚蒸的馍，尝尝？”
规则5：【拒食街坊所赠任何饮食】！
楚砚停下削篾的动作，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谢陈婆好意，刚喝了一大碗浆，饱着呢。这精细活儿，手得稳，吃太饱容易犯困，怕扎坏了主顾的东西。”
闻言，陈婆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哦…饱了啊…那行，那行…”
她嘟囔着，挎着篮子，慢悠悠地转向隔壁的杂货铺。
【规则之眼】被动捕捉：【目标：陈婆（粮店）。状态：赠食行为蕴含微弱精神诱导（标记加深？）。危险等级：低（试探性）。】
这里可真是危机四伏，步步惊心。
楚砚叹了口气不再想其他的了，专注于手中的篾条，将侍女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
等酉时将至时，纸侍女也即将彻底完工。
就在他拿起最后一点珍珠粉，准备为侍女的脸颊做最后提亮时——
“呜哩哇啦——！”
一阵突兀刺耳的唢呐声，猛地从长街东头响起！
而锣鼓铙钹紧随其后，敲打出了一种毫无喜庆之感的喧嚣节奏！
在这唢呐锣鼓声中，一队红色的队伍转过街角，竟朝着纸扎铺方向而来！
这队伍前方，是四个穿着大红号衣面无表情脸色惨白的吹鼓手，腮帮鼓起，吹奏着不成调的唢呐，中间，是四个穿着大红短褂的轿夫，抬着一顶扎着大红花却空荡荡的轿子！轿帘低垂，里面漆黑一片，队伍的末尾，跟着几个撒着纸钱的妇人。
红衣！空轿！纸钱！
规则5：【若见红衣送嫁队（抬空轿）过街，无论昼夜，需闭门垂帘，噤声屏息，待其远去！】
与此同时，【规则之眼】被动警示（最高级）：【规则执行体：红衣送嫁队（空轿）！状态：高浓度规则污染力场！效果：强制牵引（标记目标）！警告：被“往生债”标记，牵引力翻倍！】
“闭门！”
楚砚低喝一声，迅速退回铺内！
夜鹰、伊万、让·雷诺也瞬间反应过来，各自闪入最近的店铺！
很快，门板的落栓声接连响起！
楚砚靠着门板，迅速拉下门帘，隔绝了铺外的景象，但那唢呐声和锣鼓声却似乎敲在了他的耳膜上！更有一股牵引力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向门口拖拽！精神识海中，“往生债”的标记剧烈灼痛！
【规则之眼】被动捕捉：【牵引力场锁定！强度：高！抵抗中！警告：力场持续增强！】
门外，那刺耳的喜乐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楚氏纸扎铺紧闭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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