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火,让安平城的轮廓亮起道道描边。
赵景站在城外,身上还带着刚洗净不久的湿气。黑风寨那些山贼,一个比一个滑溜,真动起手来四散奔逃,宛如天女散花。
饶是他身法迅捷,血丝感知也只有区区数百米范围,仗着他们逃得还不算远,也只来得及结果了十多个。
安平城的城门口人来人往,几个守城卫兵斜靠在墙边,懒洋洋地聊着天,眼神扫过进出的人群,也是漫不经心。
看来此地承平已久,连刀口上的人都磨钝了锋芒。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赵景在入城前寻了条小溪,将一身血污洗净,那件本就破烂的衣衫更是被他随手丢弃,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短打。
踏入城门,一股与城外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灯火通明,酒肆饭馆的吆喝声、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繁华安乐的乐章。
赵景有些感慨,这种安居乐业的景象,春水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
算算日子,自己比调令上写的最后期限,已经迟了两天。
不过他是通幽司的人,背靠大树,心中倒也不慌。
奔波了一路,又经历一场厮杀,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去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他信步来到城中最繁华的大街,抬头便见一座三层高的酒楼,牌匾上龙飞凤凤舞地写着“醉仙楼”三个大字,气派非凡。
一脚踏入,立刻有眼尖的店小二迎了上来。小二打量了赵景一眼,见他衣着朴素,腰间却悬着一柄长刀,脸上既无轻视也无畏惧,热情地招呼道:“客官里边请!一位吗?”
这份专业素养,让赵景高看了几分。
“寻个清静点的位置。”
“好嘞您!”
小二引着赵景径直上了三楼,挑了个靠窗的雅座。此地微风习习,凭栏远眺,能将附近的夜景尽收眼底。
赵景也不看价钱,随口点了七八个招牌菜,又要了一壶好酒,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三楼的客人不少,多是些衣着光鲜的富商或江湖人士,觥筹交错间,议论声也传入赵景耳中。
“听说了吗?‘折梅真人’的大弟子独孤绝尘,要和‘剑魔’的关门弟子墨惊鸿在安平城约战!”
“真的假的?那可都是方洲年轻一辈里顶尖的人物啊!怎么会选在咱们这小地方?”
“谁知道呢?不过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咱们安平城,好久没这么风光过了!”
赵景一边听着,一边自斟自饮。这世界倒也不全是妖魔鬼怪,江湖的热闹,与前世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菜刚上来没多久,一个身形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人快步走到他桌前,小心翼翼地躬身行礼。
“可是……赵大人?”
赵景抬眼,打量着来人。那人连忙自我介绍:“小的周福顺,是司内留在安平城的‘燕子’。”
燕子,通幽司的编外人员,不持官牌,算是安插在各地的暗桩和耳目。
赵景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不愧是燕子,消息当真灵通。”
周福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显得有些尴尬:“大人您可别取笑小的了。这安平城就我一个桩子,小的已经在城门口眼巴巴守了五天了。方才也是见大人的身形和佩刀与密信上的描述相似,这才敢斗胆上前确认,还望大人见谅。”
赵景一听,心中了然。
看来这安平城确实是个偏远之地,偌大一个通幽司,在此地也仅仅只放了一个编外暗探。
他轻咳两声,掩饰掉自己迟到两天,让人家苦等的事实,招呼道:“坐吧,我点了许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咱边吃边聊。”
“哎,谢大人!”周福顺受宠若惊,连忙在下首坐了。
酒过三巡,周福顺便开始向赵景介绍安平城以及通幽司的一些规矩。
比如,如何根据事态评估妖祸鬼事的等级,判断是否需要上报;又比如,每隔七日需在司内特制的玄鸽腿上刻下秘痕,作为定期联络的报平安。
说白了,他这个“燕子”,基本只起到一个远程监视器的作用,真有妖魔作祟,他也无能为力。
“听这里的人们谈天说地,似乎日子过得很是松快,难道此地妖祸很少?”赵景夹了一筷子鹿肉,状似随意地问道。
周福顺压低了声音:“回大人,有。城东百里外,据说就盘踞着一窝。不过他们有自己的地盘和规矩,基本上不怎么来城里。”
赵景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基本上?那就是说,还是有来的时候?”
他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酒:“真来了,又该如何?”
看来自己这个总捕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周福顺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大人,只要不是屠城灭户那种等级的灾祸,府城那边……也管不过来。那些东西就算进了城,等府城来人,也早就走了。”
赵景沉默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周福顺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死几个人,在这套规矩里,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只能自认倒霉。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个衣着华贵、满身酒气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为难的店小二。
“几位公子,真对不住,楼上的厢房确实都满了……”小二点头哈腰地解释着。
为首的一个锦衣公子哥,醉眼惺忪地摆了摆手,嗤笑道:“满了?没事。你们酒楼不方便出面,本公子自己来‘请’一间出来便是。你,去后面备着,待会儿进来让我们点菜就行。”
旁边一个同伴立刻吹捧道:“还是王兄体恤下人,这份人情练达,小弟我真是要多多学习!”
那王公子哈哈大笑,甩开一脸陪笑的店小二,径直走到一间厢房门口,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里面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便是王公子嚣张的声音。
“这间房,本公子要了。这里是十两银子,够你们这顿饭钱了吧?拿着钱,挪个窝。”
“二十两!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滚!”
很快,醉仙楼的管事闻声匆忙赶了上来,刚好看到几个客人面色铁青地从包厢里出来。
王公子那群人则得意洋洋地走了进去,对着管事笑道:“行了,没你事了,我们已经自己解决了。让小二进来点菜!”
小二进去将门关上之后,管事只能满脸堆笑,对着那几个被赶出来的客人连连道歉,并许诺他们这桌餐费全免,这才把事情压了下去。
赵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转头看向周福顺:“这安平城的公子哥,都这么狂的吗?”
周福顺回道:“都是城里几家大商行的少爷,平日里横行惯了。”
眼看酒足饭饱,赵景招手叫小二买单。周福顺眼疾手快,抢先一步付了账,随后对赵景说:“大人,住处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是现在去看看,还是先去城主府?”
“你是在衙门里当差?”赵景问道。
“不是,”周福顺摇头,“小的在这条街上经营着一间药材铺。”
“先去住处吧,”赵景站起身,“反正都迟了两天了,不差这一晚上。”
周福顺引着赵景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颇为幽静的小院前。
院子不大,却打理得十分精致典雅,门口还种着两株桂花树。
赵景推门而入,打量着院内的陈设,颇为满意。
这周福顺倒是舍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城总捕头,住这种地方倒也符合身份。
“这院子,一月租金几何?”他随口问道。
“一年,五十两纹银。”
赵景眉毛一挑,这价格可不算便宜。
看来自己得多想想办法,搞点“副业”了,光领总捕那些俸禄,估计撑不起自己的花销。
毕竟自己现在修炼若是想要再提提速就得靠异兽肉来补充损耗,这可是吞金大户,岂能被这三瓜两枣难住。
周福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补充道:“大人放心,这一年的租金,小的已经付过了。小的那个药材铺是司内的产业,用的也算是司内的公账,您安心住下即可。”
赵景闻言,也不扭捏,哈哈一笑:“那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如此,便多谢周兄弟了。”
“那小的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明日您拿着调令,直接去城主府与城主大人交接便可。”
周福顺将一串钥匙交到赵景手上,再次行了一礼,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赵景关上院门,夜风拂过,带来了桂花的清香,也吹散了他身上最后一丝酒意。
他站在院中,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宁静。
然而,这宁静之下,是懈怠的守卫,是横行的豪强,是城外虎视眈眈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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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城东边远处的一处高山。
此地山峦叠嶂,常年瘴气缭绕,寻常人踏入半步便会迷失方向,乃是生人勿进的险地。
然而穿过层层雾气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飞瀑流泉,奇花异草,数座精美的亭台楼阁,在山林之中若隐若现。
一道娇小的身影踉跄着从林中扑出,她此刻的模样狼狈至极,原本俏丽的衣裙被腐蚀得破破烂烂,露出大片肌肤,上面还残留着几道焦黑的伤痕。
她走入此地之后,仿佛才终于回到了安全之地,浑身一软,瘫坐在阶梯旁的一块青石上,大口喘着气。
此人正是之前从赵景手中逃脱的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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