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城,一处普通的民居小院内。
王忠良背着手,满面愁容地在院中的石板路上来回踱步,脚下的步子杂乱无章,将他内心的焦灼展露无遗。
天色已近黄昏,残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偏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推开。
一个身形清瘦,腰间挎着药箱的老者,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王忠良几乎是立刻冲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老者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李大夫,我儿他……他怎么样了?”
被称作李大夫的老者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王忠良布满血丝的双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王老哥,恕老夫无能为力。令郎的脉象并无异常,气血也还算平稳,但这症状……老夫行医四十载,闻所未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方才我给他服下了安神镇静的汤药,按理说,便是惊了魂的壮牛,也该安分下来了。可令郎……唉,药石无效啊。”
王忠良抓着老者胳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心中虽然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当亲耳听见这位连山城北最有名的老大夫也束手无策时,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还是彻底熄灭了。
“多谢李大夫跑这一趟。”
王忠良的手有些颤抖的从怀里摸出些许碎银,硬塞到老者手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勉强支撑着,送别了老者。
院门关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小院里,只剩下那从偏房窗棂中,幽幽传出的、永不停歇的呢喃声。
王忠良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推门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草药与尘土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的儿子,正端坐在床沿上。
他双目圆睁,却毫无焦距,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
他的嘴唇在不停地翕动着,发出一种低沉、单调、毫无起伏的诵念声。
那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像是无数只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人心烦意乱。
”...极乐...安宁……”
王忠良听不清全部,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模糊的词句。
儿子这种行为,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就这么一个独子,两个月前那场惨烈的妖祸,城墙都塌了半边,他们一家都侥幸活了下来。
王忠良本以为是老天开眼,谁曾想,更大的灾祸却在后面等着。
五天前,一向孝顺懂事的儿子,跟着几个同伴去城外踏青,回来后便说是在山里见到了一座破庙,进去拜了拜。
回来时还与自己讲了些踏青趣事。
可一晚过后,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整整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只是坐在这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些古怪的词句。
仿佛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只剩下了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躯壳。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王忠良疲惫地转过身,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汗巾的年轻小伙,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王忠良看清来人后,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许,他走出房间,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干涩地招呼道:“是小徐啊?你下工了?”
来人是他的邻居,也是在城中铁匠铺做工的徐康。
“嗯。”徐康点点头,他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嗓门问道,“王哥他……还是老样子?北城的那位李大夫来了吗?他治这些怪病邪症,很是在行。”
王忠良疲惫地摆了摆手,倚靠在门框上,长叹一声:“来了,可来了又有什么用?一样是束手无策。”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尽的苦涩,“那天也有东街屠户家的小儿子,也是这个症状,听人说,今天早上人已经没了,活活力竭而死……可怜我儿,前些日子还兴致勃勃地说,等明年开了春,要去府城闯荡一番,见见世面。如今……如今只怕是连这座连山城都出不去了。”
徐康看着床上那个依旧在喃喃自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才用更低的声音安慰道:“王叔,您也别太灰心。我今天在铺子里听人说,城主府已经知道这事了,正寻访能人异士来解决此事呢。”
“但愿吧……”王忠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他转过头,看着满脸疲惫的徐康,劝慰道,“小徐啊,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在铁匠铺里忙活一天,打铁可是重体力活,不歇息好,身子可熬不住。”
话说完,却没有听到回应。
王忠良有些疑惑地再次转过头,看向身旁。
只见徐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望着自己儿子。
他的左手拇指,正死死地按压在右手虎口的位置,用力之大,让那里的皮肉都微微发白。
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王忠良觉得有些奇怪。
“小徐?”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提高了些许音量。
徐康的身子猛地一颤,被王忠良的话唤醒了过来。
他将视线聚焦到王忠良的脸上,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随后更是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向前凑近一步,用一种混合着紧张、决绝的口吻,缓缓说道。
“王叔,你信我吗?”
喜欢杀穿妖魔乱世,从通幽血鹤开始!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杀穿妖魔乱世,从通幽血鹤开始!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