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良听得赵景应下此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激动得有些发抖。
他连忙躬身,言语间满是急切:“大人,那……那我们是否先去小人家中,看看犬子?”
赵景抬了抬手,动作不大,却让王忠良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不必了。”赵景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又不是大夫,看不出什么门道,直接去那庙里。”
王忠良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不敢有丝毫异议。
他连忙在前面引路,带着赵景向工坊外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后蹿了出来,手里还抓着半个啃得坑坑洼洼的苹果。
琉珠仰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显然对于能出去走走这件事期待已久。
王忠良瞧见竟还有个女娃跟了出来,心里顿时一紧。
此去山野荒庙,前路凶险未知,带着一个孩子……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面露难色。
“大人,这……”
赵景并未看他,只是对着前方轻轻吐出两个字:“带路。”
王忠良不敢再多言,只得在前面继续领着路。
几人刚走出去,铁匠铺的张老板便拉住了正要跟上去的徐康,一张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他。
“等这件事了了,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张老板压低了嗓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徐康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与老板对视。
张老板重重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任由徐康跟了上去。
他转头望向赵景离去的背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还好这位大人并未动怒,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不敢耽搁,擦了把额头的汗,便急匆匆地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在王忠良的带领下,他早早便雇了辆马车等候,一行人上车便出了连山城,朝着城郊那片起伏的山林走去。
山路崎岖,行了许久的功夫,前方的道路便被一队披甲执锐的官兵给拦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官,腰间挎着制式长刀,满面肃然。
“站住!前方山林已被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
王忠良翻开帘门一看,赶忙上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对着那军官拱了拱手:“陈校尉,是我啊,老王。我这是……请了位高人,想上山去瞧瞧。”
还好是自己孝敬过的大人,应该是说的上话。
被称作陈校尉的军官打量了赵景一眼,见他一身寻常布衣,年纪又轻,身后还跟着个女娃,戒备之色更重了。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王老板,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但你也要明白,山里那东西非同小可,断不是寻常江湖术士能应付的。听我一句劝,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城内谁家出了问题,情报上早已说明。
说着,他还不忘瞥了一眼赵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王忠良不要被什么人给迷惑了。
“城主大人已经下了严令,此事非同小可。城里确实来了高人,只是那位大人事务繁忙,需得过些时日才能腾出手来。你还是先回去,耐心等等吧。”
王忠良一听这话,急得满头大汗。
“陈校尉,等不起了啊!我那孩儿如今已是气若游丝,再等下去,只怕……只怕就真的没命了!”
赵景懒得听他们在此处拉扯。
他迈步上前,对着那拦路的陈校尉,只是轻轻伸出了一根手指,隔空一点。
一丝极淡的黑气自他指尖一闪而逝,悄无声息地渡入了陈校尉的体内。
那军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石雕。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遭的士兵们都看傻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赵景一行人从自家将领身边从容走过,却因为将领没有发话,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跟在后头的徐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位大人……行事竟如此霸道!这般当众对朝廷命官施法,事后该如何收场?
他不敢想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踏上山路,周遭的环境骤然变得诡异起来。
越是往上走,四周便越是寂静。
林间的鸟鸣,草丛的虫叫,所有属于山野的鲜活声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瘆人。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奇特甜香。
那香味初闻时有些像庙宇里的檀香,细品之下,又夹杂着某种不知名花朵的芬芳。
这香味并不浓烈,却极具穿透力,丝丝缕缕地往人鼻子里钻。
闻得久了,便觉得头脑有些发昏,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一股倦意自心底深处涌了上来,让人昏昏欲睡。
赵景转头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下去吧。”
徐康此时脑袋晕晕早就想下去了,一旁的王忠良纵然想继续跟着,但是也不敢违抗赵景的吩咐。
二人应声,就这样互相扶持,慢慢的下山了。
又走了一段路,一座破败的庙宇终于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
那庙宇的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土坯,屋檐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
唯有那朱漆早已褪尽的庙门,还算完整地立在那里。隐隐约约的,有低沉的念诵声从庙宇深处传来,如泣如诉。
赵景缓步踏入庙门。
庙内的景象,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诡异。
不大的殿堂里,竟跪着五六个人。
他们衣着各不相同,有的是布衣短打的寻常百姓,有的则是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
相同的是,他们一个个都身形枯槁,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嘴唇却在不停地翕动着,虔诚地念诵着什么。
大殿的正中央,一座崭新的神像被供奉在简陋的供案之上,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是一尊女神像,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白玉雕琢而成。
神像的面容雕刻得极为慈悲,唇边含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微笑,形态优美,法相庄严。
然而,在神像的莲花宝座周围,却雕刻着无数扭曲而诡异的浮雕。
那些浮雕刻画的是无数信徒,他们脸上都带着与神像如出一辙的安详微笑,身体却在被各种妖物撕咬、吞噬,甚至彼此啃食,场面既血腥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祥和。
那股让人昏昏欲睡的甜香,正是从这尊诡异的神像身上散发出来的。
赵景的目光何其锐利,他凝神看去,便发现在这大殿的空气之中,漂浮着无数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细微粉尘。
那些粉尘在空中缓缓飘荡,随着人的呼吸,被吸入体内。
而这些粉尘的源头,正是那尊白玉神像。
随着最后一缕天光从破开的屋顶消失,夜幕彻底降临。
殿内没有点灯,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可也就在此时,那尊白玉神像的身上,竟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微光。
光芒并不刺眼,却将整个大殿都映照得一片祥和,驱散了所有的阴暗与寒冷。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安宁与狂热。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无比的精神感召力,自神像上传来,直接涌入赵景的脑海。
那股力量并不狂暴,反而无比温和,像是一位慈母在耳边低语,劝说着他,放下心中的执念,放下手中的屠刀,跪在神的面前,诚心忏悔,皈依于这无上的慈悲。只要跪下,便可洗去一切罪孽,获得永恒的极乐与安宁。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诱人,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人,在瞬间便会放下所有防备,心甘情愿地跪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股温和的力量试图侵入赵景识海的瞬间。
体内的“心灾魔胎”微微动了一下。
一股魔气,自魔胎身上流转而出,瞬间便将那股温和的感召之力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就在赵景勘破其手段的这一刹那。
大殿中央,那尊散发着柔光的白玉神像,那原本雕刻出来的紧闭眼皮,忽然向上猛地翻开。
眼皮之下,露出的并非雕刻的眼珠。
而是一对闪烁着七彩宝光,由无数细小晶面构成的,活生生的复眼。
一个空灵、浩瀚、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赵景的脑海之中轰然响起。
“汝,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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