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房间里,落针可闻,霍媔慵懒地蜷缩着,长睫低垂,恹恹欲睡,像一只对周遭失了兴味的猫。
门被轻轻推开,司湛高大的身影卷入,带进一缕室外微凉的空气。他径自侧躺在她身边,手臂一伸,不容分说地将人捞进怀里。温热的体温瞬间包裹了她,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研磨人心的暧昧,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想我没有?”
“没有。”霍媔连眼皮都懒得抬,回得干脆利落,带着点故意的冷清。
“没良心的小东西。”司湛低斥,修长的手指却带着无尽的怜惜,隔着衣料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柔地画着圈,“我一忙完就十万火急地赶回来,就为瞧你这张冷脸?”
“你不是宣称居家办公么?”霍媔终于挑了挑眉,语气里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司湛勾唇,漫不经心地应道:“去见了个人。”
“哦。”她失了追问的兴趣,重新阖上眼,准备继续那被打断的昏沉。
他却不容她逃避,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按,带着点提醒的意味:“不问问见的是谁?”
没兴趣。
她心里冷嗤,嘴上却还是懒懒地给了几分薄面:“见得谁啊?”
“周斯越。”他吐出这个名字,目光锁住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霍媔回眸瞥了他一眼,那目光短暂得像蜻蜓点水,随即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模样,重新躺好,“你们是合作伙伴,见面有什么稀奇。”语气平淡得近乎刻意。
司湛低笑,俯身轻含住她柔嫩的耳垂,用气音低语,带着灼人的热度:“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她像被线牵动的木偶,配合着发问,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好奇。
司湛眼底掠过一丝深邃,回忆起下午那场不见硝烟的博弈。
【 古色古香的茶室,静谧得能听见香炉里沉香断裂的微响。周斯越一袭剪裁合宜的白裙,立于廊桥之上,身姿婉约,正漫不经心地向池中投喂鱼食。见到他来,她巧笑倩兮,眼波流转:“湛总,很准时。”
司湛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池中因争食而翻涌起大片金红的锦鲤,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周行喂养得真好。”
“就是胆子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躲起来了。”周斯越轻笑着吐槽,意有所指。她丢完最后一颗食,从侍立一旁的服务生手中接过温热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纤纤玉指,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精心打磨过的优雅。她抬手示意:“请坐。”
司湛从容落座,选了个与她错开的位置,既非对立,也非同盟,界限分明。
周斯越素手纤纤,开始温杯烫盏,“红茶、绿茶、白茶、普洱,湛总偏好哪一款?”
“老班章,古树。”司湛毫不客气,点明了要品级最高的货色。
“同你一样,霸气。”她嫣然一笑,从茶柜抽屉里取出一方古朴的茶盒,动作行云流水。
“周行今日约我,可是有什么发财的路子要关照?”司湛指尖轻叩桌面,行了简单的叩指礼,直奔主题。
周斯越为他斟上第一泡茶,茶汤金黄透亮,“湛总快人快语,甚好。”她放下茶壶,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进入正题,“影视城那个项目,没能让湛总尽兴,斯越有些惭愧。恰好,手上有个老牌车企,正处在破产重整的关键期。它名下有个全资子公司,前景广阔,若是能成功剥离,一则保全了子公司的独立价值和市场潜力,二则也能让母公司获得一大笔盘活资金的救命钱。”
司湛不紧不慢地啜饮一口茶汤,任由那浓酽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片刻才道:“味道不错,有些年头了,小二十年了吧。”
周斯越瞥了眼茶盒包装,笑意更深:“湛总好口感,刚好十九年。”
司湛笑了笑,将茶杯轻轻放下,目光如炬,直接点破:“周行说的,可是‘千里科技’?”
周斯越眼中锐光一闪,似有惊喜:“湛总早有耳闻?”
“听人提过一嘴。”司湛语气平淡,“周行先说说,这项目的利润点,具体在哪里?”他谈到公事,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身体微微前倾,虽姿态依旧放松,却给人一种猎豹审视猎物般的压迫感。
周斯越娓娓道来,将前景、估值、操作空间分析得条理清晰。
“如果确定能有b轮融资,溢价能达到30%,我可以考虑全盘接手。”司湛听完,给出了条件。钱,对他而言,从来不是最需要考量的问题。
周斯越笑容里透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对方最多愿意出让70%。”
司湛低笑一声,将杯中残茶饮尽,抬眸时,眼神已变得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三十亿的项目,周行没优先考虑让晟远来接?”晟远集团,与周斯越息息相关的祁家产业。
“避嫌。”周斯越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直言不讳。
司湛但笑不语,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周斯越为他续上茶汤,语气多了几分坦诚:“实不相瞒,这个客户是五年前我亲手推荐给江投银行的。如今它陷入困境,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助它化险为夷。晟远当然有这个实力,但祁家一旦入场,外人难免会揣测我周斯越是否假公济私,别有用心。”
“项目上的事,自有专业团队评估风险。”司湛客套地回了一句,不置可否。
“当然,湛总只需把这事放在心上,斯越便感激不尽。”周斯越起身,亲自为他斟茶,姿态放得极低,尽显诚意。
“转手便是近十亿的利润。”司湛指尖轻点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忽然抬眸,目光锐利如刀,“冒昧问一句,周行将这天大的人情送到我面前,所图为何?”他顿了顿,声音沉缓,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司某行走商场多年,从不接受来历不明、受之有愧的‘好意’。”
周斯越没料到他会如此单刀直入,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来,打破了些许凝滞的气氛:“湛总果然风趣。”她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无比,目光湛湛地迎上司湛的审视,“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我拱手相让,原因有二:一,是诚心诚意想与湛总您交个朋友;二,是请湛总……高抬贵手。”
司湛眉峰微挑,故作不解:“哦?”
“祁煜是我带大的。”周斯越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但很快又被冷硬覆盖,“他三岁就跟在我身边,虽说如今性子是张扬桀骜了些,在我心里,他始终是那个爱扯着我衣角撒娇的小男孩。”提及往事,她眼神有瞬间的柔和,但旋即看向司湛时,已是一片冰冷的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湛总,我希望不久前的‘车祸’一事,仅仅是一场意外。一场……有且只能有一次的意外。”
先礼后兵,图穷匕见。
司湛迎着她犀利如冰锥的目光,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眼底深邃似海,窥不见底。“很羡慕祁少能有周行这样维护他的……姐姐。”他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只是,我一向对别人的人身安全缺乏兴趣。既然是合作伙伴,我仅送上一句祝福——愿他,从此平安喜乐。”
无声的交锋在茶香中碰撞、消弭。周斯越知道他这是接受了自己的“诚意”与警告,明艳动人的笑脸重新绽开,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回忆终止。
司湛并未和盘托出那场对话下的波涛暗涌,只是用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她给我介绍了个有利可图的项目,她出人脉我出钱。”
霍媔早已猜到大半,兴致缺缺。
“晚上想吃什么?”他转移话题,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发丝。
“龙肉。”她信口胡诌,带着挑衅。
司湛被她逗笑,眼底漾开真实的宠溺,“地龙还是海龙?我给你弄来。”
“捕捉野生动物犯法,司总。”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吃我?”他低哑的嗓音裹着温热的气息,猛然灌入她耳中,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霍媔像被烫到一般,蹭地坐起身,“我怕消化不良。”
司湛长臂一伸,精准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重新勾回怀中,紧密相贴,不容她逃离。“那你说,想吃什么?”他退了一步,语气却带着步步紧逼的意味。
“没食欲,不想吃。”她偏过头,躲避他的气息。
司湛凝视着她倔强的侧脸,耐着性子,嗓音低沉诱哄:“那想要什么来下饭?只要你开口。”
霍媔猛地转回头,清亮的眸子直直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底,认真而坚决,一字一顿:“我、想、见、祁、煜。”
空气瞬间凝固。
“他是你的下饭神器?”司湛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声音里淬了冰,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司湛,”霍媔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清晰地陈述,“我跟祁煜还分手呢,于情于理,我有义务……”
“呜……”
她未尽的话语,被骤然袭来的滚烫唇舌彻底封缄。
“祁煜”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像点燃炸药的引线,瞬间烧尽了司湛所有的理智。嫉妒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心脏,勒得他窒息。他近乎凶狠地攫取着她的呼吸,带着惩罚的意味,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占有和宣告,不容拒绝,不容逃离,要将所有不该存在的名字,从她唇齿间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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