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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报应二十八(冤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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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苏娥

东汉年间,交趾刺史何敞巡察苍梧郡。这日黄昏行至高要县郊外,但见暮霭沉沉,四野无人,唯有一座破旧驿亭立在荒草丛中,匾额上“鹊奔亭”三字已斑驳难辨。

随从整理出勉强可歇息的角落,何敞倚柱翻阅卷宗。更深夜半,忽闻楼梯吱呀作响,抬头竟见一素衣女子自楼下袅袅而上,面容在月色中泛着青灰。

“大人明鉴。”女子敛衽施礼,声音如风过空谷,“妾身苏娥,字始珠,广信县修里人。父母早逝,又无兄弟,夫婿亦撒手人寰,唯留杂色绢帛百二十匹,婢女致富相伴度日...”

何敞按住腰间剑柄,静观其变。这女子分明非人,然言辞清晰,怨而不戾。

苏娥娓娓道来,前年四月初十,她雇了同乡王伯的牛车,载着绢帛欲往邻县贩卖。行至鹊奔亭时日头西沉,婢女致富忽染急症腹痛难忍。见四下无人,她只得将牛车停于亭外,独自往亭长住处乞求热水。

“亭长龚寿持刀执戟而来...”苏娥声音微颤,“他将妾逼至车旁,连声质问从何处来,车上何物,为何独行...”

月光掠过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青紫指痕。何敞心中一凛,已料得八九分。

“妾当时回他:‘何劳问之’...”苏娥泫然欲泣,“谁知这厮见财起意,竟将妾...将妾扼杀于此。致富挣扎呼救,亦遭毒手。那百二十匹绢帛,尽数被他夺去...”

夜风穿亭而过,带来腐土气息。何敞沉声道:“你可知龚寿今在何处?”

“仍在县中为吏。”苏娥抬袖指路,“妾等尸身,就被埋在亭东乱石下。”

话音方落,白影渐淡,终化入夜色。何敞当即唤醒随从,举火往亭东挖掘。果然在碎石下掘得两具相拥白骨,旁有残破衣角,正是苏娥描述的绢帛颜色。

次日凌晨,何敞直入县衙。那龚寿还在堂前伺候,见刺史突然到来,手中茶盏咣当落地。

“龚亭长,”何敞冷笑,“可还记得前年四月初十,鹊奔亭外那对主仆?”

龚寿面如死灰,却强自镇定:“大人何出此言?”

何敞命人抬上尸骨:“可是你见财起意,害了苏娥、致富性命?”

“冤枉!定是有人栽赃...”

正当龚寿狡辩,堂外忽起阴风,烛火摇曳中隐约现出女子身影。龚寿吓得魂飞魄散,伏地叩头:“是我是我!那日见她们孤女弱婢,一时糊涂...”

原来那夜苏娥拒绝回答龚寿盘问后,这恶徒见她姿容清丽,又见车上满载绢帛,便生歹意。苏娥拼死反抗,被他扼住咽喉。致富扑来相救,竟被他用戟刺穿胸膛。得手后,龚寿将绢帛藏于家中,谎称经商所得。

案件既破,何敞判了龚寿斩刑。行刑那日,百姓无不称快。

是夜,何敞再宿鹊奔亭。明月皎洁,再无冤魂扰梦。清晨离去时,见亭东新坟前不知谁供了束野花,露珠晶莹,如泪光闪烁。

何敞驻马回望,想那苏娥生于乱世,失怙丧夫,却不甘命运摆布,带着婢女贩绢谋生。若非途中遭遇不测,以她的坚韧,未必不能挣出一片天地。而龚寿身为亭长,本应保境安民,却因一时贪念毁人性命,终致身首异处。

世间善恶,自有因果。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纵使弱质女流,冤屈亦能昭雪;哪怕凶徒狡诈,终究难逃法网。这千古至理,恰如晨曦刺破乌云,终将照亮人间每一个角落。

2、涪令妻

东汉年间,新任籛县令王忳赴任途中,行至邰亭地界时,天色已晚。随从面露难色:大人,这邰亭...传闻有鬼祟作祟,过往行人都绕道而行。

王忳勒马望去,但见暮色中的驿亭破败不堪,檐角结满蛛网。既是朝廷驿亭,岂有避而不入之理?他翻身下马,今夜就在此歇息。

众人只得硬着头皮跟随入内。王忳独宿楼上,命随从在楼下守卫。

夜深时分,忽闻啜泣声由远及近。王忳警觉起身,只见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门外徘徊。

何人夜半在此?王忳按剑问道。

门外传来女子悲切的声音:妾身有冤要诉,奈何衣不蔽体,不敢面见大人。

王忳沉吟片刻,解下随身披风从门缝递出:且披上说话。

片刻后,一个身着官袍披风的女子飘然而入。她面容惨白却仪态端庄,分明是官家女子的气度。

妾身本是涪令之妻。女子欠身施礼,当年随夫君赴任,途经此亭借宿。不想亭长见财起意,深夜带人闯入,将我们一家主仆十口尽数杀害...

王忳心头一震:十口人命?

正是。女子泪光闪烁,妾与夫君、一双年幼的儿女,还有六名仆从,都被埋在...这楼板之下。她伸手指向地面,那恶徒抢走全部财物,连孩童的衣裳都不放过。如今他竟在县衙担任游徼之职...

王忳勃然变色:可知他姓名?

怎会不知?女子凄然道,他叫郑富,左眉间有一道刀疤。

此时更鼓声起,女子身形渐淡:望大人为妾身伸冤...话音未落,连人带披风一同消失不见。

翌日清晨,王忳即刻赴任。升堂理事毕,他特意召见所有衙役。果然在游徼中见到一个左眉带疤的汉子,正是郑富。

郑游徼在邰亭任职多久了?王忳不动声色地问道。

郑富神色微变:回大人,约...约五年了。

可记得前涪令一家十口失踪的案子?

郑富顿时面色惨白,强作镇定道:卑职不知...

不知?王忳冷笑,那昨夜为何有冤魂向本官告状?

堂上烛火无风自动,郑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饶命!是...是卑职一时糊涂...

原来那年涪令携家带眷赴任,在邰亭歇脚。郑富见他们行李丰厚,顿生歹念。深夜带着十余名心腹闯入客房,将熟睡中的涪令一家全部杀害。连六岁的幼子和三岁的女童都未能幸免。

那些财物...卑职都藏在宅中地窖...郑富磕头如捣蒜,求大人从轻发落...

王忳拍案而起:十条人命,如何从轻?当即下令将郑富及其同党全部收押。

众人重返邰亭,按女鬼指示掘开楼板,果然发现十具白骨。最令人心酸的是,两具小小的骨骸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王忳亲自为这不幸的一家主持葬礼,将遗骨送回原籍安葬。行刑那日,郑富在刑场上突然瞪大双眼,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怖的景象,未等刀落竟已吓破肝胆。

此后,邰亭再无异事发生。每逢清明,总有人看见亭前放着新采的野花。

王忳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那夜我若因惧怕鬼魅而避居他处,这桩沉冤不知还要埋藏多少年月。可见鬼神之事,未必可惧。真正可怕的,是人心中的恶念。

世间冤屈,终有昭雪之日。纵然阴阳两隔,正义不会永远沉默。这道理,如同晨曦必将驱散长夜,亘古不变。

3、诸葛元崇

南朝刘宋永嘉年间,琅琊人诸葛覆被任命为九真太守。临行前,他看着家中年幼的儿女,最终只带上了十九岁的长子元崇同行。临别时,妻子陈氏为父子二人整理行装,眼角含着泪光:此去九真路途遥远,你们父子要互相照应。

谁曾想,这一别竟是永诀。

九真郡地处边陲,气候湿热。诸葛覆到任不到一年便染上恶疾,药石无效。病榻前,他紧紧握着元崇的手:儿啊,为父怕是撑不住了...你要平安回家,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妹...

元崇跪在父亲床前,泪如雨下。

丧事办完后,元崇带着父亲的灵柩启程返乡。同行的还有诸葛覆的门生何法僧及几名随从。这何法僧表面悲痛,暗中却盯上了元崇携带的行囊——那里装着诸葛覆为官多年的积蓄。

这一日,船行至江水湍急处。何法僧见四下无人,突然从背后将元崇推入江中!

为...为什么?元崇在水中挣扎,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父亲生前信任的门生。

何法僧冷笑:要怪就怪你带太多钱财上路了!他与同伙瓜分了财物,对外谎称元崇不慎落水而亡。

就在元崇遇害的当晚,远在扬都的陈氏忽然从梦中惊醒。她推醒身旁的侍女:我梦见元崇回来了,浑身湿透,说他们父子都遭了不幸...

侍女宽慰她:夫人定是思念过度了。

然而陈氏却清晰地记得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儿子站在床前,浑身滴水,诉说着父亲病亡、自己被害的经过。那何法僧将儿推入江中,尸骨随波逐流...梦中元崇疲惫地说,孩儿赶路太急,暂在窗下歇息。说罢便倚窗而卧。

陈氏再也睡不着,掌灯来到元崇生前的卧室。当她举灯照向窗下时,手中的灯盏险些跌落——床榻上赫然一片水渍,正好形成一个人形卧痕!

我的儿啊!陈氏抚摸着那片湿痕,痛哭失声。全家人都被惊醒,见状无不震惊悲泣。

就在陈家准备报官时,恰逢徐森之被任命为交州刺史,他的长史徐道立正是陈氏的堂侄。陈氏立即修书一封,将梦中之事详细告知。

徐道立接到书信后,当即派人沿江搜寻。果然在下游找到了运送诸葛覆灵柩的船只。经查问,诸葛覆病故和元崇的日期,与陈氏梦中所闻完全一致。

将何法僧等人拿下!徐道立下令严审。

起初何法僧还狡辩抵赖,但当衙役从他住处搜出诸葛家的财物时,他终于瘫软在地,如实供认了谋财害命的罪行。

案件水落石出后,徐道立派人继续在江中打捞,最终找到了元崇的遗体。他将诸葛父子一同送回扬都安葬。

下葬那日,陈氏抚着父子二人的棺木,泪已流干:你们父子在九泉之下,总算可以安息了。

何法僧及其同伙被判处极刑。行刑当日,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年清明,陈氏带着儿女来到江边祭奠。她将一盏河灯放入江中,看着它随波远去,轻声道:元崇,娘知道你回来了。那晚窗下的水渍,就是你给娘最后的讯息。

江水悠悠,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道理:天理昭昭,疏而不漏。无论罪恶隐藏多深,终有真相大白之日。而亲人之间的牵挂,甚至可以跨越生死,指引迷途。

4、吕庆祖

南朝刘宋年间,永康郡有个富户名叫吕庆祖,家中良田百顷,仆从如云。这年春耕,他照例带着几名仆役到别庄巡视。庄里有个叫教子的家奴,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庆祖便安排他留守庄园。

谁知这一去,竟成永诀。

三日后,仆从惊慌回报:庆祖在别庄外被人杀害!消息传来,吕家上下乱作一团。悲痛之余,族人议论纷纷——庆祖的族弟无期,前些日子刚向庆祖借了一大笔钱,莫非是他起了歹心?

风言风语传到无期耳中,这个耿直的汉子又气又痛。当晚,他备了酒肉到庆祖灵前,焚香祝祷:兄长遭此横祸,外人竟疑是我所为。若兄长在天有灵,定要指明真凶,还我清白!

说来也怪,当夜三更,无期朦胧中见一人影飘然而至,正是庆祖!

族弟冤枉你了。庆祖面容悲戚,那日我去庄外巡视,见教子那厮偷懒,田垄荒废,便说要重罚他。谁知他怀恨在心,趁我不备,用斧头砍我后背...

无期惊得坐起,只见烛影摇曳中,庆祖继续诉说:他用我的帽子堵我的嘴,我拼命咬伤他三根手指。那恶奴又拿刀刺我脖颈,将我的尸身拖到后门...

当时跟随的仆役呢?他们都没察觉?无期急问。

庆祖叹息:他们都在场,却无人阻拦。如今教子想携款潜逃,我已用竹钉将他的头发钉在墙壁上。

话音刚落,身影倏然消散。无期惊醒,冷汗涔涔,窗外月色正明。

翌日一早,无期将梦中所见告知庆祖父母。众人半信半疑,悄悄来到教子住处。推门而入,果然见一缕头发被竹钉牢牢钉在墙上!教子正慌乱地收拾行李,见众人闯入,下意识将右手藏到身后。

伸出手来!无期厉喝。

教子瑟瑟发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上赫然带着深深的咬痕,伤口尚未愈合!

在确凿证据面前,教子瘫软在地,供认不讳。那日庆祖斥责他怠工,他怕受重罚,又贪图主人随身携带的钱财,遂起杀心。行凶时被庆祖咬伤手指,仓皇中将尸首拖到后院隐蔽处。

你既已得手,为何不立即逃走?审问的官员追问。

教子面如死灰:小人...小人本想当夜就逃,可每次要离开时,就头痛欲裂,仿佛头发被钉住一般...

众人闻言,无不悚然。原来庆祖冤魂不仅托梦诉冤,更用这种方式困住了凶手。

案件水落石出,教子被依法处决。那些见死不救的仆役也各自受到惩处。无期的冤屈得以洗清,他更加勤勉持家,对庆祖的父母尽孝如亲子。

每年清明,无期都会到庆祖墓前祭扫。他总会带上一壶酒,两个酒杯,与地下的族兄对饮一杯。

兄长,无期常常在墓前低语,若不是你显灵,我恐怕要蒙冤一世。可见天理昭昭,绝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

风吹松柏,飒飒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这桩奇案在当地流传开来,百姓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人可以欺骗活人,却逃不过死者的眼睛和上天的裁决。

真正的枷锁,从来不是钉在墙上的竹钉,而是良心的谴责和天理的制裁。这道理,千古不变。

5、元徽

北魏永安年间,烽烟四起。权臣尔朱兆的铁骑踏破洛阳城门,孝庄帝仓皇北巡,偌大的皇城顿时陷入血雨腥风。

城阳王元徽,这位昔日皇族,此刻正躲在昔日好友——前洛阳令寇祖仁的府邸密室中。窗外马蹄声碎,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王爷放心,”寇祖仁端来热茶,言辞恳切,“你我有布衣之交,纵使刀斧加身,祖仁也定护你周全。”

元徽疲惫地闭上眼。他曾舍宅为寺,广结善缘,谁知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地。他握住寇祖仁的手:“若得生还,必以二百斤金、百匹良马相报。”

谁知就在当夜,寇祖仁辗转难眠。尔朱兆悬赏捉拿元徽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那赏格在他心头灼烧。天快亮时,他提着剑走向密室...

三日后,寇祖仁捧着木匣跪在尔朱兆军帐中。匣中正是元徽的首级。

“做得好。”尔朱兆冷笑,随手扔给他一袋铜钱,“滚吧。”

寇祖仁愣住了:“大将军,那赏金...”

“赏金?”尔朱兆挥挥手,“能留你一条狗命已是开恩。”

是夜,尔朱兆宿在缴获的王府中。梦中忽见元徽飘然而至,颈上伤痕犹在。

“将军为何轻饶那背信之人?”元徽的声音空灵缥缈,“我确曾许诺赠他二百斤金、百匹良马,这些财宝,如今都藏在他家地窖中。”

尔朱兆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翌日拂晓,寇祖仁一家刚收拾细软准备逃离,府门就被铁甲军士撞开。

“搜!”尔朱兆亲自督阵。

果然在地窖中起出金银珠宝,恰好是二百斤金之数,马厩里还有百匹骏马——这些都是寇祖仁这些年来贪墨所得。

“好个忠义之士!”尔朱兆怒极反笑,“竟私藏如此巨富!”

寇祖仁面如死灰:“这些...这些是小人祖产...”

“那你且说说,”尔朱兆揪住他的衣领,“为何梦中元徽告知的数目,与你家藏匿的财物分毫不差?”

寇祖仁浑身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被悬吊在院中古槐上,双脚坠着巨石。皮鞭抽打声中,他终于承认:“是我...见利忘义...”

行刑那日,洛阳城万人空巷。百姓看着这个背信弃义之徒血溅刑场,无不唏嘘。

有人说,那夜听见寇府传出凄厉惨叫,仿佛是元徽的冤魂在索命。也有人说,看见槐树上始终萦绕着一团黑影,形如人首。

尔朱兆将财宝充公,却始终心中不安。不久后,他在战乱中兵败身死,应了“杀戮过甚,必遭天谴”的古训。

而关于寇祖仁的故事,一直在洛阳城中流传。老人们常常告诫后生:

“钱财虽好,终是身外之物。情义千金,才是立世之本。背信弃义之人,纵得一时之利,终将自食恶果。”

这世间,最坚固的城墙不是砖石,而是人心;最锐利的刀剑不是钢铁,而是公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道理,千古不变。

6、李义琰

贞观年间,华州县衙深夜仍亮着一盏孤灯。

县尉李义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案头卷宗已翻得卷边。三天前,城西张家的次子张二郎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家父兄一口咬定是仇家赵四所为,可赵四抵死不认,又无半点证据。

“大人,歇息吧。”值夜的老衙役添了灯油,“这张二郎怕是凶多吉少,可没有尸首,这案子如何了结?”

李义琰摇头。他何尝不知?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为官的准则。

烛火摇曳,他在堂前踱步。忽然一阵穿堂风过,烛影乱晃。李义琰下意识抬头,竟见堂下不知何时立着个人影,浑身湿漉漉的,额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

“你...”李义琰握紧惊堂木,却见那人缓缓抬手作揖。

“晚生张二郎,拜见明府。”声音空灵,带着水汽的回响,“那日赵四将我打死,尸身抛在城西枯井中。若再不寻回,只怕要被他移往他处了。”

李义琰强自镇定:“哪口枯井?”

“西门外出三里,老槐树下那口。”张二郎的魂魄抬起血肉模糊的手,“井口被荒草遮掩,井下第三块砖松动,藏着我随身玉佩,是那厮不曾搜去的。”

话音未落,身影渐淡。李义琰猛醒,才发现自己方才伏案小憩,竟是一梦。

可梦中细节历历在目。他当即点齐衙役,亲自往城西去。

果然在三里外找到老槐树,树下枯井被半人高的荒草掩盖。搬开井石,一股腐气扑面而来。火光下照,井底赫然一具男尸,额角伤口与梦中一般无二。

“搜第三块砖!”李义琰下令。

衙役摸索片刻,果真掏出一枚青玉配饰——正是张二郎平日随身之物。

赵四被传来时,还强作镇定。可当李义琰准确说出抛尸地点、伤口形状,甚至玉佩藏处时,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是...是小人一时冲动...”赵四面如死灰。

原来那日二人酒后争执,赵四失手将张二郎推倒,头撞石阶当场毙命。为毁尸灭迹,他连夜将尸首抛入枯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案子了结,全县哗然。谁也没想到,县尉竟能如此断案。

只有那老衙役私下问:“大人如何得知井下有玉佩?”

李义琰望向后堂那盏彻夜不熄的灯,轻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真心要为百姓做主,天地鬼神都会相助。”

从此,华州县衙夜夜明灯成了定例。李义琰依旧每案必亲审,每卷必细查。说来也怪,此后经他手的疑难案件,总能柳暗花明。

百姓都说:李青天明察秋毫,连阴司都敬他三分。

其实哪里是鬼神之力?不过是一心为民的赤诚,感动了天地。正如那夜,若李义琰不是彻夜查案、忧心百姓,又怎会得到冤魂托梦?

世间公道,自在人心。为官者但存一念至诚,自然天地可鉴。这道理,千百年都不会变。

7、岐州寺主

贞观十三年的岐州城,香火最盛的当属城南宝相寺。这日黄昏,暮鼓敲过三遍,都维那觉明却仍未现身主持晚课。僧众窃窃私语——这位执掌寺规的高僧,已失踪整整七日了。

别驾杨安带着衙役踏进山门时,正值秋雨初歇。寺主慧净率众相迎,袈裟飘举,眉目慈和。

“听闻贵寺都维那下落不明?”杨安环顾肃立的僧众,“可有人最后见过觉明法师?”

慧净合十躬身:“七日前晚课后,觉明师兄说要去藏经阁整理经卷,此后便再无人见过。”他微微蹙眉,“寺里各处都寻遍了,连后山的放生池都派人打捞过。”

杨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住持。慧净举止从容,应对得体,可那双捻着佛珠的手,指节却泛着青白。

衙役们将寺庙翻查个遍,连灶房的水缸都探过,竟真无半点踪迹。眼看日头西斜,杨安只得打道回府。

众僧送至山门。恰一阵秋风掠过,掀动慧净的袈裟。杨安正要拱手作别,目光忽然定在住持左臂——那明黄的袈裟上,竟沾着几点暗褐色的污迹!

“法师的袈裟...”杨安伸手虚指,“这是?”

慧净低头一看,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前日擦拭佛像,不慎沾了朱砂。”

“哦?”杨安走近两步,“倒像是血渍。”

慧净捻动佛珠的手陡然加快:“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必是诸佛菩萨显圣,警示杀害觉明师兄的凶徒!”

杨安盯着那几点污迹,忽然道:“既然菩萨显圣,不如请法师随本官回衙,细细说说菩萨还示现了哪些征兆?”

公堂上烛火通明。慧净仍坚持那套说辞,称血迹是佛菩萨所为。杨安也不急,只命人取来袈裟,对着灯火细看。

“法师说这是朱砂,”他忽然问,“那日擦拭的是哪尊佛像?”

慧净怔了怔:“是...大雄宝殿的释迦牟尼佛。”

“巧了。”杨安冷笑,“本官方才问过寺中知客,大雄宝殿上月刚重新贴金,根本不曾动用朱砂!”

慧净额角渗出冷汗。

杨安乘胜追击:“更巧的是,这血迹的位置...”他比划着自己的左臂,“正像是挥刀砍人时,溅上的血点!”

原来那夜慧净与觉明因香火钱分配起了争执。觉明坚持要赈济灾民,慧净却想翻修方丈院。激烈争吵中,慧净操起戒刀,竟将觉明砍死。为毁尸灭迹,他连夜将尸体分割成十二块,抛入茅厕深坑。

“你可知为何袈裟上会留下血迹?”杨安逼视着他,“那夜行凶后,你随手将袈裟搭在椅背上,血水从里层渗到了外层——这正是天网恢恢!”

在确凿证据面前,慧净终于瘫倒在地,对罪行供认不讳。

行刑那日,岐州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谁也不敢相信,这位每日宣讲慈悲的得道高僧,竟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宝相寺换了新任住持。第一件事便是超度觉明法师,第二件则是将慧净的袈裟悬于戒堂,警示后人。

杨安后来每进寺庙,总会想起此案。他常对属下说:

“最可怕的不是屠刀上的血,而是染血的袈裟。人若心存恶念,纵使身在佛门,也难逃因果报应。这世间真正的净土,不在寺庙,而在人心。”

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天理昭昭,难容作恶之徒。外表的光鲜掩不住内心的污浊,唯有持守本心,方得始终。

8、馆陶主簿

唐显庆年间,冀州馆陶县的主簿周某奉命前往临渝关督办互市。临行前,妻子为他整理行装,将钱帛细细缝入夹层:“此去关外荒凉,多带些盘缠。”

周主簿不以为意:“有张成、李贵二人随行,不必担心。”

这张成、李贵是县衙老吏,平日看着老实本分。谁知出了馆陶县境,见主簿行囊鼓胀,二人竟起了歹心。

这日行至燕山脚下,天色已晚。三人投宿在荒村野店。夜深人静时,张成悄声对李贵说:“主簿带的钱财,够咱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贵犹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荒山野岭,谁人知晓?”张成眼中闪过凶光,“明日过了鹰嘴崖,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次日午后,行至鹰嘴崖险要处。周主簿正指着远处关城说笑,冷不防被张成从背后用土袋压住口鼻,李贵死死按住他双腿。可怜周主簿挣扎片刻,便再不动弹。

二人将尸首推下深涧,瓜分了钱财。回到馆陶县,只谎称主簿突发急病身亡,遗体已就地安葬。

周妻悲痛欲绝,却总觉得事有蹊跷。丈夫临行前身体康健,怎会说去就去了?再看张成、李贵,虽穿着孝服,眼中却无半分悲戚。

转眼到了岁末。除夕夜,周妻独守空房,朦胧中见丈夫浑身是土站在床前。

“娘子...”周主簿泪流满面,“我死得好冤啊!”

他详细诉说遇害经过,最后道:“那贼子将钱财藏在张成家灶房第三块砖下,李贵院中枣树下埋着剩下的帛绢。娘子定要为我申冤...”

周妻惊醒,枕上犹有泪痕。她忆起梦中丈夫说的每个细节,越想越真,天一亮便击鼓鸣冤。

新任县令刚正不阿,立即派人搜查。果然在张成家灶房起出赃银,在李贵院中掘出帛绢。人赃俱获,二人只得招认。

行刑那日,周妻到丈夫遇害的鹰嘴崖洒酒祭奠。山风呼啸,仿佛冤魂终于得以安息。

后来有相州僧人造访馆陶,说起此事连连叹息:“贫僧在明庭观听刘道长讲过这桩奇案。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之报,分毫不爽。”

馆陶百姓从此教育子孙:莫道暗室可欺,举头三尺有神明;休言恶行无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世间,最明亮的不是日月,而是良心;最可怕的不是刑律,而是天理。

9、僧昙畅

唐乾封年间,长安城西明寺的昙畅法师收拾好经卷,带着一名侍从、两头青骡,踏上了前往岐州的山路。他要去听棱法师讲《般若经》,这是佛门盛会。

时近黄昏,山道旁转出一个游方僧。衲帽破衣,风尘仆仆,手中掐着菩提念珠,见昙畅便合十行礼:“贫僧五戒,也要往岐州听讲,可否结个善缘?”

昙畅见他脚程疲惫,欣然应允。这五戒一路礼佛不停,诵经声如清泉漱石,让昙畅暗自赞叹:“真是精进修行之人。”

行至马嵬坡,三人在一处野店投宿。月明星稀,五戒在院中设起香案,礼佛诵经直至深夜。昙畅临窗望去,但见那人身影在月色中如一株古松,不由合十赞叹。

四更鼓响,五戒来叩门:“法师,趁早赶路可好?”

山雾未散,三人牵着骡马上路。行出十余里,前方密林深幽。五戒忽然驻足,从袖中抽出寒光——

“你...”昙畅不及反应,两柄短刀已没入胸膛。

侍从惊得滚落马下,连滚带爬躲进草丛。但见五戒扯下衲帽,露出狰狞面目,将昙畅的经卷财物尽数捆上骡背,扬长而去。

野店主人正在灶前打盹,忽见满身是血的昙畅立在雾中:“贫僧被那五戒害了...”

店主惊醒,恰逢侍从狼狈逃回。二人对视一眼,皆知不是梦。

同店宿着三位羽林卫,闻讯立即拍马追去。追出四十里,果见那贼人骑着青骡赶路。三张弓齐齐瞄准,五戒瘫软在地:“饶命!我愿伏法...”

县衙上,五戒供认不讳。原来他早知昙畅带着贵重经卷,假扮僧人在道中等候。那夜通宵礼佛,不过是为打消对方疑心。

“你既通佛理,怎不知因果报应?”县令拍案怒问。

五戒苦笑:“见财起意时,哪还记得什么因果。”

行刑那日,西明寺僧众为昙畅做法事。棱法师闻讯,特从岐州赶来主祭。他在灵前拈香:

“魔障不在外,而在心中。持戒不持心,终是空谈。”

侍从后来出家为僧,每年清明都去昙畅遇害处洒扫。有人说曾见林中有两株青松并立,一如那夜的真假僧人。

世间善恶,不在袈裟而在心;真假修行,不看念珠看言行。这道理,山间的松风年年都在说,可惜总有人听不见。

10、午桥民

唐神龙年间,洛阳尉杜某掌管刑捕。这日清晨,城南午桥传来噩耗:一户民宅深夜起火,七口人无一生还。杜某亲赴现场,但见焦梁断壁间,依稀辨得蜷曲人形,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气味。

“大人,似是烛火引燃帷帐……”仵作低声禀报。

杜某蹙眉不语。他弯腰拾起半截未烧透的门闩,其上竟有利刃划痕。

三日后,杜某在衙中整理卷宗,忽闻前庭喧哗。侍卫押来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那人双目赤红,衣衫被汗浸透,如同刚从炼狱爬出。

“此人疯癫般闯衙,来回狂奔,故将其拿下!”侍卫禀道。

不待杜某询问,那人已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我招!午桥那家七口……是我们杀的!”

他自称姓孙,与四名同伙专事劫掠。那夜潜入午桥民宅,搜出钱财数百贯,本欲离去,为首贼人却忽道:“留活口必遭报官,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五人遂将七口人绑在榻上,以布塞口,泼油纵火。望着冲天烈焰,孙五笑道:“这般烧成焦炭,谁还辨得出是他杀?”

他们携赃物匿于道德坊一处空宅,打算风声过后分赃远遁。谁知次日清晨,五人刚踏出门槛,忽见空中飘来六七团幽火,大如葫芦,小如酒盅,拦住去路。

“鬼火!”同伙惊叫。

他们转而向北逃窜,却有一簇小火球直钻入孙五胸口。他顿觉五脏如焚,剧痛中仿佛听见凄厉哭嚎:“还我命来——”

其余四人早已被火团围困,翻滚哀嚎。孙五神智昏乱间,竟被火球步步驱赶,如羔羊般被逼至县衙。待闯入公堂,周身火焰倏然熄灭,只余心口灼痛不止。

杜某当即发兵直扑道德坊,人赃并获。另四贼蜷缩墙角,身上虽无烧伤,却皆口吐白沫,疯言“火中有鬼手抓心”。

秋后问斩那日,洛阳百姓围满刑场。孙五临刑前突然仰天惨笑:“那夜若留他们一条生路……”话未说完,刽子手刀落。

杜某后来调任卫州司马,常对僚属慨叹:“我半生缉凶,终信冥冥有天刑。凶徒可逃王法,却逃不过心中鬼火。”

多年后,午桥废墟生出遍野红蓼,秋日如血。夜行人说,每逢星稀月暗,仍见七点萤火萦绕不散,似在警醒世人——

举火易灭,心火难熄。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11、卢叔敏

唐贞元年间,缑氏县寒门学子卢叔敏接到一封改变命运的书信。寄信人是新拜宰相的崔佺甫——他的表叔。信中寥寥数语:“京中明经科试在即,速来。”

卢生攥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他变卖薄产,凑得些许盘缠,仅有一头瘦驴、两只叉袋,带着个十余岁的小书童,便踏上了赴京之路。

才出县城十里,道旁忽转出一位紫衣人,手持青布小袱,含笑揖礼:“在下欲往京城投递文书,郎君可愿同行?”

卢生见此人谈吐文雅,又思及童仆年幼,路上多个照应亦是好事,便欣然应允。

三人结伴而行。紫衣人极为殷勤,时而帮卢生牵驴,时而为小童拭汗。每至驿站,卢生必分他茶饭;紫衣人总面露愧色,连连道谢。这般行了两日,已至鄂岭险道。

这日天未亮,三人摸黑启程。行十余里,晨光初透,紫衣人与小童赶着驴走在后头。忽闻童仆凄厉惨叫:“郎君救命!他要杀我!”

卢生回头喝道:“童子有错但说无妨,何须动手!”

话音未落,但见紫衣人自怀中掣出短刀,寒光闪过,小童已肠穿肚烂,血染荒草!

“你——”卢生惊骇欲绝,翻身上驴疾奔。逃出数十步回头,见紫衣人提刀追来,弃驴脱靴,赤足狂驰。直至力竭瘫软在地,料想必死,却闻马蹄声如雷——

竟是河南尹裴骧恰率队巡山!

紫衣贼见官兵,窜入密林。裴骧问明情由,发兵搜捕,终在岩洞里擒得凶徒。

公堂之上,紫衣人伏地涕泣:“小人本是猎户,那日见这郎君行囊沉重,疑是绫罗绸缎…谁知劫杀书童后开囊,仅有两匹素绢!”他猛磕响头,“自那日后,夜夜梦见郎君站在榻前…本想投案求死,今既被擒,不敢隐瞒!”

原来那夜他本欲追杀卢生,却见其弃驴脱靴的狼狈模样,恍然想起自己当年贫寒时,一时竟下不去手。此后亡童的惨状与卢生惊惶的面容交替入梦,生生将他逼成惊弓之鸟。

秋后问斩时,洛阳万人空巷。卢生将两匹染血的素绢供于童仆墓前,恸哭道:“若我当日不以貌取人,你何至丧命…”

后来卢叔敏终身未仕,在鄂岭下结庐而居。每逢寒食,总见他在童仆遇难处洒酒祭奠,山风中似有童子读书声隐隐相随。

世人皆道:歹徒最终伏法,是因王法昭昭;却不知真正诛心的,是那双夜夜入梦的、惊恐而干净的眼睛。

12、郑生

暮色如墨,暴雨初歇。郑生勒住缰绳,在泥泞的田野间迷失了方向。方才的醉意早已被冷雨浇透,此刻他弓矢在腰,独马单骑,竟不知身在何处。

眼见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将被吞没,他望见道旁有座庙宇,飞檐翘角在灰蒙的天色中如剪影。将马拴在门外古柏下,他推开虚掩的庙门,蛛网应声而落。

正欲踏入正殿,心头忽地一紧——多年狩猎养成的直觉让他闪身躲进东侧廊庑。几乎同时,庙左废舍中传来窸窣声响。

郑生屏息按箭,在阴影中凝神。但见一人自破屋中走出:身长七尺,衣不蔽体,背负行囊,手按长剑。

“我乃绿林客。”那人声如金铁相击,剑锋直指廊下,“阁下既非差役,莫非也是同道?”

郑生稳了稳心跳,朗声道:“某家往巩雒,醉后迷途,暂借此地避雨。”

长剑微颤,那人冷笑:“既非同道,可存加害之心?”不待回答,他又道,“我若离开,必过东庑。你箭术精良,我岂非自投罗网?”

郑生这才惊觉,自己搭箭弯弓的动作,早被对方看在眼里。他缓缓收起弓矢:“某习武是为防身,非为害命。”

雨后的风穿堂而过,带着泥土的腥气。那盗匪忽然叹道:“三日前,我劫了汜水庄的镖银。”

郑生心头一震——那正是他表叔护送的官银。

“原本要取他性命,”盗匪抚着剑刃,“可见他怀中掉出的家书,写着‘盼父早归,稚子习字有进’…”他声音低下去,“我也有个孩儿,去年夭折了。”

沉默在庙中蔓延。郑生握弓的手微微松开。

“你腰间那块玉佩,”盗匪忽然说,“刻着荥阳郑氏的家徽——我劫镖时见过同样的纹样。”

郑生恍然,原来对方早知他的身份。

“方才你若发箭,我必掷剑。”盗匪轻笑,“现在…你我还打么?”

郑生将弓矢掷在地上:“不打。”

盗匪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转身劈开窗棂,纵身没入夜色。郑生追出庙门,只见月色清冷,远处传来他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镖头,银子埋在神像底下——就当还他给孩子买纸笔的善心。”

郑生怔在原地,伸手触到怀中那块祖传玉佩。他忽然明白,今夜真正射中什么的,不是他那张百步穿杨的弓。

后来汜水庄的镖银完璧归赵,表叔说起盗匪留下的字条:“一念之仁,胜却十年修行。”

郑生从此再不曾醉猎。有人问起,他只抚着玉佩道:

“勇者非无惧,乃知有所不为。那夜我弓弦虽满,幸未射出——否则断送的,何止是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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