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杭部落联盟的领地，盘踞在汀江中游的河谷与群山之间。这里的红土比长汀更肥沃，汀江支流纵横交错，滋养着十七个客家部落，总人口近四千。而联盟的核心，并非某个实力最雄厚的部落，而是紫金山上那个以铜矿立足的“紫金派”——陈门主手握青铜冶炼术，以铜戈、铜矛掌控着十七部的命脉，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如同蛰伏在山巅的猛虎，俯瞰着脚下的猎物。
临城部落是上杭联盟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部落，1171人的族群占据着汀江沿岸最开阔的平原，稻田连片，渔舟满江。首领临苍身材魁梧，脸上刻着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那是十年前与长汀部落争夺汀江渔权时留下的战痕。此刻，他正站在土城的了望塔上，目光越过奔腾的江水，望向西北方的紫金山。山顶的矿洞炊烟袅袅，青铜冶炼的火星如同星辰，在暮色中闪烁。
“陈门主的铜器，又要运下来了。”临苍身旁，南阳部落首领南烈低声说道。南阳部落有314人，住在临城以北的山地，是紫金山铜矿的主要运输者，部落青壮年常年背着沉重的铜锭，沿着陡峭的山路往返于矿山与各部落之间，累死、摔死的族人不计其数。
临苍冷哼一声，指节攥得发白：“运下来的不是铜器，是吸咱们血的刀子。每年要上缴三成粮食、二十个女人，换来的铜戈还不足百柄，这哪是交易，是掠夺！”
上杭联盟的十七部，表面上奉紫金派为“宗主”，实则受其残酷压榨。陈门主凭借独有的青铜冶炼技术，垄断了所有金属武器的供应，各部落想要获得铜戈、铜矛，必须用粮食、女人和矿石来换。而那些被送到紫金山的女人，大多沦为矿工和冶炼奴，极少有人能活着下山。
了望塔下，临江部落首领临渊带着几名族人，正抬着两箱粮食走来。临江部落有260人，占据着汀江渡口，掌控着水上运输，却依旧逃不过紫金派的盘剥。“临苍首领，”临渊气喘吁吁地说道，“陈门主的使者又来了，这次要加征一成粮食，还要五个十五岁以下的女童，说是要去矿山‘伺候’冶炼师。”
“伺候？”南烈怒不可遏，“去年送去的八个女童，有一个活着回来吗？全被折磨死了，尸体扔到山涧里喂了野兽！”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队人影——紫金派的使者，骑着高大的马，身后跟着二十名手持铜矛的护卫，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使者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人称“独眼獠”，是陈门主最得力的爪牙，也是十七部族人最恐惧的存在。
独眼獠骑着马，径直冲进临城部落的土城，马蹄踏过泥泞的街道，溅起满身污泥。他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围观的族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临苍首领，陈门主有令，三日内，十七部需上缴粮食五千石，女童三十名，矿石百担。若是延误，就别怪紫金派的铜戈不认人！”
“五千石？三十个女童？”临苍上前一步，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去年才上缴三千石，今年为何突然加征？十七部刚经历过旱灾，粮食本就紧缺，根本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独眼獠冷笑一声，抬手一挥，身后的护卫立刻举起铜矛，对准了旁边的一名临江部落族人。“噗嗤”一声，铜矛刺穿了那名族人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独眼獠的马靴上。“这就是拿不出来的下场！”
族人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恐惧。临苍看着倒地的族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反抗意味着死亡。紫金派有两百多名手持铜器的护卫，还有上百柄铜戈，十七部虽然人多，却大多使用石斧、木弓，根本不是对手。
独眼獠满意地看着族人的反应，勒马转身：“三日后，我会来验收。若是少了一粒粮食、一个女童，就血洗你们的部落！”说完，带着护卫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惊恐的族人。
土城中央的议事坪上，十七部的首领陆续赶来。蛟洋部落首领蛟猛拍着地面，怒吼道：“不能再忍了！陈门主这是要把我们逼死啊！我们蛟洋部落220人，今年旱灾死了三十多个，哪还有粮食上缴？”
旧县部落首领旧山叹了口气：“忍也死，不忍也死。紫金派的铜戈太厉害，去年古田部落反抗，被陈门主派护卫血洗，166人只剩下不到五十个，首领古田勇被活活烧死在铜炉里。”
古田部落现任首领古田烈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仇恨。他的父亲就是古田勇，当年血洗惨案时，他才十岁，被母亲藏在柴房里，亲眼目睹了族人被屠杀的惨状。“我父亲的仇，我一直记着。”古田烈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我们手里只有石斧和木弓，根本打不过紫金派的护卫。”
才溪部落首领才壮站起身，沉声道：“我们可以联合长汀部落！听说长汀十八部落打败了苦竹山土匪，还来了一支拥有‘神铁武器’的队伍，说不定能帮我们对抗紫金派！”
“长汀部落？”临苍皱起眉头，“十年前我们和他们争夺渔权，打了三年，死伤无数，仇恨深得很。而且，他们就算有‘神铁武器’，也未必会帮我们。”
“那总比坐以待毙强！”通贤部落首领通智说道，“通贤部落147人，已经有十个女人被送到紫金山，再也没有回来。我宁愿和长汀部落联手，也不想让族人继续被陈门主压榨！”
首领们议论纷纷，有的主张反抗，有的主张隐忍，有的主张联合外部势力。议事坪上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临苍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联合长汀部落，风险太大；直接反抗，必死无疑。不如这样，我们先假装顺从，上缴一部分粮食和女人，拖延时间。同时，派人去紫金山打探消息，看看紫金派的铜矿和冶炼厂到底有多少护卫，找到他们的弱点。另外，再派人去长汀部落，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首领们纷纷点头，这是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紫金山上，陈门主正站在冶炼厂的高台上，看着熔炉中翻滚的铜水，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容。
“十七部的粮食和女人，很快就会送来了。”陈门主对身旁的独眼獠说道，“等拿到粮食，就派护卫去清剿几个不听话的部落，杀一儆百。另外，加紧冶炼铜戈，我听说长汀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手里有能打穿巨石的武器，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独眼獠躬身道：“门主英明。不过，十七部最近似乎有些异动，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血洗一两个部落？”
“不必。”陈门主摇了摇头，“他们就像笼中的鸟，再怎么折腾也飞不出去。等我们的铜戈数量翻一倍，再慢慢收拾他们。到时候，整个上杭的土地、女人和粮食，全都是我们的。”
熔炉中的铜水，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红光，如同十七部族人心中流淌的鲜血。汀江的水流，带着呜咽声，穿过上杭的河谷，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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