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洒在螺城后山的临时聚居点上。炊烟袅袅升起，螺城、螺阳、崇武三部落的族人正趁着潮水退去的间隙，清理废墟、修补工具。螺生蹲在一块被冲上岸的巨石旁，摩挲着怀里的旋纹螺——自黄昏以来，它便一直发出低沉而急促的震动，仿佛在预警着新的危机。
“螺生！有客人从东边来！”一个螺城青年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螺生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路上，两个身影正踉跄着跑来。他们穿着用海鸥羽毛和渔皮缝制的服饰，皮肤黝黑，裤腿沾满泥浆，背上的渔叉还在滴着海水，正是最东部孤岛部落——小岞的人。小岞部落仅有271人，世代以远洋渔猎为生，是联盟的“海上斥候”，常年漂泊在东海之上，极少主动登陆。
“快！有紧急情况！”跑在前面的小岞族人声音嘶哑，脸上满是惊慌，“黑齿部落……黑齿部落入侵山霞了！”
“什么？”螺生猛地站起身，心脏骤然收紧。黑齿部落是盘踞在闽南内陆的游牧部落，以生食人肉、牙齿染黑而得名，向来与惠安联盟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竟突然入侵？
山霞部落位于惠安半岛东南部沿海，与崇武部落相邻，人口463人，以晒制鱼干、编织渔网为业，民风淳朴，武力薄弱。小岞族人常年在海上航行，恰好目睹了入侵的全过程。
“我们昨天在山霞附近海域捕鱼，突然看到黑齿部落的人马从内陆冲出来，足足有上千人！”另一个小岞族人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恐惧，“他们烧了山霞的茅草屋，抢了粮食和渔网，还杀了很多人……山霞首领让我们赶紧来螺城报信，请求联盟支援！”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聚居点蔓延开来，原本忙碌的族人瞬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崇武部落的猎手鲨牙闻讯赶来，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怒喝道：“黑齿蛮夷，竟敢欺到我们惠安联盟头上！螺生，我们崇武部落请求出战，驰援山霞！”
“不行！”螺生按住鲨牙的肩膀，冷静地分析，“黑齿部落有上千人，而我们现在分散在各部落，螺城刚遭水灾，元气未复，崇武部落能调动的兵力也只有几百人，贸然出战只会吃亏。”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山霞部落被灭吗？”鲨牙急得双眼通红。
“必须立刻召开联盟紧急议事会！”螺生沉声道，“通知所有部落的首领，连夜赶来螺城聚居点，共同商议对策！”
夜幕降临，清冷的月光洒在聚居点上。来自十二个部落的首领陆续抵达，围着巨大的篝火坐下。螺城老首领螺桓因操劳过度卧病在床，螺生临时主持议事会，将小岞族人带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黑齿部落狼子野心，今日灭山霞，明日便会攻打崇武、净峰，甚至觊觎我们螺城！”涂寨部落首领站起身，他身材魁梧，身上穿着用火纹螺装饰的铠甲，“我们涂寨部落掌握青铜铸造技术，愿意打造一批武器支援前线！”
“我们辋川部落可以提供粮食！”辋川部落首领接口道，他来自西北河谷，擅长水利与农耕，“虽然我们人口只有538人，但今年的水稻收成不错，能分出一半粮食支援作战的部落！”
“我们黄塘部落擅长医术，愿意派出草药师跟随联军，救治伤员！”黄塘部落首领也表了态，他们居于西部山地，常年与山林为伴，掌握着丰富的草药知识。
然而，并非所有部落都愿意出战。东岭部落首领皱着眉说：“我们东岭居于东北部平原，以畜牧为生，与山霞相距甚远，黑齿部落未必会打到我们这里……而且，我们的族人不善作战，派出去也是白白牺牲。”
他的话引发了连锁反应，紫山、小岞等小部落的首领也纷纷附和，担心出战会损耗自身实力。议事会顿时陷入僵局，篝火旁的争论声此起彼伏。
螺生看着眼前争论不休的各部落首领，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联盟成立多年，虽有“螺贝同心”的誓言，但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各部落的私心还是暴露无遗。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声音洪亮地说：“各位首领，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懂吗？山霞部落今日被灭，明日便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联盟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在危难时刻相互扶持！如果我们现在各自为战，迟早会被黑齿部落逐个击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道：“我提议，由崇武部落为主力，涂寨部落提供武器，螺阳、辋川提供粮食，黄塘提供医疗，东桥部落负责运输，其他部落各派精锐支援，组成联军，驰援山霞！我愿意亲自带队，与黑齿部落一战！”
螺生的话掷地有声，篝火旁顿时安静下来。各部落首领相互对视，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紫山部落巫女灵螺站起身，她穿着神鸟螺羽毛装饰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枚占卜用的螺贝，缓缓道：“紫山部落的占卜显示，此次黑齿入侵是惠安联盟的生死劫，若各部落同心协力，便能化险为夷；若离心离德，联盟将不复存在。我紫山部落愿意派出全部巫祝，协助联军作战！”
有了紫山部落的支持，其他部落的首领也纷纷改变了态度。东岭部落首领站起身，愧疚地说：“螺生说得对，是我目光短浅了。东岭部落愿意派出五十名精锐骑兵，支援联军！”
“我们小岞部落也愿意派出二十名最优秀的航海士，从海上迂回，袭扰黑齿部落的后路！”小岞部落首领也表了态。
一时间，各部落首领纷纷响应，原本僵持的局面瞬间被打破。篝火旁，十二部落的首领共同举起手中的陶碗，碗中盛着用螺贝酿造的酒，齐声喊道：“螺贝同心，生死与共！”
喊声在夜空中回荡，穿透了云层，仿佛在向远方的黑齿部落宣告着惠安联盟的决心。螺生看着眼前的一幕，握紧了怀里的旋纹螺，它的震动渐渐平缓，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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