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女唇边的这抹笑却未能维持多久,想到白日里的南宫铭,再想到今晚对爹爹的试探,她脸上的笑渐渐消散,转而间,朱唇微抿,似有万千心事萦绕。
怎么办?
爹爹眼下不会答应把自己许配与阿昭的,她倒是不怕等三年之期,就是怕南宫铭发癫,在这三年里出现意外。
风过处,桌边灯台烛影摇曳,崔姮仰头望月,容颜于明灭光影间更显清丽绝伦,小娘子眉如远山含黛,目若秋水凝愁,那眉间一缕轻愁,恰似春山含烟,平添几分楚楚之态,令人见之忘俗,心生怜惜。
此情此景,真可谓“灯下看美人,愈觉娇媚生”。
芍药与将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看到了唏嘘。
是啊,可不就是唏嘘,她二人看得分明,娘子与那穷举子沈昭两情相悦了,可偏偏沈郎君家世低微,过不了相爷那关。
哎,可怜命运弄人,今只盼得娘子与沈郎君能修得正果。
夜,越发深沉,四下一片静谧,唯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声打破这份宁静。
风悄然无声吹过,轻柔抚摸着崔姮的发丝和脸颊,然,她心却早已飞到了遥远的苏州,与心爱的郎君紧紧相连。
......
与此同时,远在苏州的沈昭同是满心思念。
温习完今日的书,少年坐在床上自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接着借光静静端详,恍惚间,他似已瞧见那笑靥如花的小娘子。
“阿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唤时,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笑靥如花、温婉可人的小娘子,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阿昭......”
小娘子上前,伸手挽住他胳膊。
沈昭不由得愣住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任由那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抓住自己手掌。
“阿昭,我好想你。”
小娘子娇嗔地道,趁着少年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她顺势扑进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间,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狸奴般撒起娇来。
“阿昭,阿昭,我们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呀......”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和期盼,让人心生怜爱。
如此吴侬软语,听得沈昭心里头酥酥麻麻,他抬手,将怀中娇娇儿搂紧,语中满是宠溺与怜爱,“姮儿,我亦思念你......”
怀中人儿听到后盈盈一笑,又往他怀里窝了窝,而后再俏皮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
沈昭心尖一颤。
他明白,这一切美好只是梦,梦醒了,小娘子又走了。
“啪!”
书从床上掉落,一声脆响,将沈昭从梦中惊醒,怀里哪还有人?只余手中一方绣着“昭”字的绢帕。
沈昭满心遗憾,借着月色,又细细看了眼丝帕,随后小心将其叠好,放入怀中。
......
过了几日,又是一个好天儿,崔姮去与闺中好友——太傅孙女许玲珑有约,一同出去玩耍,在京城列肆上逛逛。
崔姮与许玲珑许久未见,一见面,许玲珑便挽着她胳膊,亲昵央着她与自己说说苏州的乐趣。
崔姮也乐得与她分享乐趣,把自己在苏州的见闻,挑些给有趣的同她讲,二女边说着话,边慢悠悠走在列肆边上,时不时瞧瞧小摊上的些小玩意儿。
不知不觉间,二人闲庭信步,行至一家首饰铺子前,此店名为珠玉阁,乃是京城赫赫有名之所在。
上流圈子的达官显贵们皆对他家珠宝青睐有加,众人送礼之时,亦多来此定制,崔姮与许玲珑自然也不例外。
许玲珑见已至此间,面露喜色,娇声对好友言道:“阿姮,你已有两三月未曾来了,快快,与我一同进去瞧瞧,不知这店内可有什么别致的新品首饰否!”
“好,依你。”崔姮柔声应道,言罢,便与好友携手,一同迈入珠玉阁。
甫一入内,便见一华服娘子迎面而来。
此女年方约莫十六七,生得娇美动人,正是南宫凝,崔姮前世长嫂。
南宫凝身着一袭丁香色广袖衫,下着雪青色百迭裙,身姿婀娜,步履窈窕,乌黑的秀发髻挽成单螺,上簪一支蝴蝶戏花金步摇,行走间摇曳生姿,更配一朵紫色绢花,简约中透着高雅,令人眼前一亮。
“见过端仪郡主。”崔姮率先施礼,其声婉转,如黄莺出谷。
身旁的许玲珑循着好友的视线,亦瞧见了南宫凝,当下不敢怠慢,赶忙行礼,道:“见过端仪郡主。”
见是她二人,南宫凝笑意盈盈,温柔示意二人起身,“二位娘子多礼了。”
“谢郡主。”
两人起身后,崔姮抬头仔细打量南宫凝,越看越觉得这素雅的美人与阿兄极为相配。
前世,她只打听到南宫凝病故,却不知是何病,但她清楚记得端仪郡主与阿兄感情极好,莫不是见阿兄走了,她也相思成疾,跟着去了?
见崔姮在看自己,南宫凝含笑上前,“崔娘子,我听闻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好,没去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荷宴,现下如何了?”
崔姮福身,“多谢郡主关心,小女只是前些日子方才苏州回来,累坏了身,休息休息便好了。”
“那就成,你们逛,我便回去了。”
说罢,南宫凝并未多逗留,带着自己婢女离去。
“恭送郡主。”
她走后,崔姮又看了眼她窈窕的背影,暗忖着,不知此时的端仪郡主可已与阿兄心意相通。
随后,她收回目光,与许玲珑便开始在珠玉阁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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