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急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没什么,只是......替父亲高兴。
其实是替女儿高兴,找对了良人。
崔丞相摇头失笑,不疑有他,道:夫人且不知,明日他要来府上拜见,他受岳父教导,如今高中,我这个师兄邀请他来走动走动。
郑氏手中的帕子突然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明日!
明日就能见到那个让女儿甘愿放弃荣华富贵、甚至不惜逃婚的年轻人了!
她眼前浮现出女儿倔强的模样,那时只觉得她任性,如今看来,竟是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果敢。
夫人?你今日怎么总是走神?崔丞相疑惑道。
郑氏急忙挤出一个笑容:妾身只是在想......明日该如何招待这位新科状元。毕竟是父亲的学生,总不能怠慢了。
崔丞相满意地点头:夫人考虑得是。不过也不必太过铺张,毕竟......
他压低声音,太子那边还未完全释怀姮儿的事。虽然过去三年了,但......
郑氏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老爷放心,妾身省得。
她转身走向妆台,借着整理首饰的机会平复心情。
诶,对了,崔丞相突然道,忘了问沈昭可有娶妻了,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若是咱们多一个女儿来嫁他多好。
郑氏手中的玉簪一声掉在妆台上,她强作镇定地捡起来:你呀你,说不定人家已经娶了妻呢?
你的女儿早就嫁给他了!
这倒不清楚。崔丞相打了个哈欠,明日可问问看,好了,时辰不早,歇息吧。
郑氏慢慢梳理着长发,心中百转千回。
姣姣来信,她已与沈昭育有一女......
孩子都有了,事已成定局。
女儿给她的那本手札,许多地方都对了,但也有的不对,比如太子挚爱杨明玉,为了她不惜蛰伏多年,灭丞相满门。
如今瞧着,其实太子也极度在乎杨明玉,姣姣坠崖是杨明玉的手笔,太子也确实想包庇她,不让她为姣姣偿命。
可在众人持续上奏后,杨明玉下狱,也没见太子将人捞出来,这......又是为何?
夫人?崔丞相已经更衣完毕,见妻子还坐在妆台前出神,不由皱眉,你今日当真奇怪。
郑氏急忙起身:可能是今日没休息好,有些头晕,老爷先歇着,妾身去吩咐厨房准备明日茶点。
崔丞相听后没多上心,自己上床入寝了。
走出房门,郑氏靠在廊柱上,仰头望着满天星斗。
三年来第一次,她感到心头那块大石稍稍轻了些。
明日......明日就能见到女儿选择的人了。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捂住嘴,生怕笑声惊动了院中的下人。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郑氏拢了拢衣襟,却拢不住心中那份雀跃,轻声自语:姣姣,你的眼光......不比你娘差。
姣姣与那沈昭,不就如同当年她与夫君,二人都中了状元。
......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沈昭便已起身。
临行前,他数了数随身带来的银钱,特意去城南最有名的琳琅阁挑选礼物。
掌柜见他气度非凡,亲自取出珍藏的紫檀木雕花匣,内盛一对羊脂玉镇纸;又选了一盒上等龙井,用青瓷罐装着,系着红绸带。
调好礼物,沈昭前往相府。
丞相府朱门铜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只石狮怒目圆睁。
沈昭拾级而上时,早有管家在门前等候。
穿过五进院落,但见飞檐斗拱皆描金绘彩,回廊下悬着鎏金鸟笼,里头的画眉正婉转啼鸣。
假山叠石间流水淙淙,几尾锦鲤在池中游弋,鳞片映着日光,恍若流动的宝石。
正厅里,崔丞相正捋着山羊胡须踱步,他身着绛紫团花便服,腰间玉带扣上嵌着鸽血宝石。
郑氏端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虽已年过四旬,眉目间仍可见当年风华,她手中的茶盏举起又放下,眼睛不时往门外瞟。
来了来了!沈状元来了!小丫鬟提着裙角跑来通报。
郑氏猛地站起,险些碰翻案上的缠枝莲纹茶托。
只见月洞门外转出一道修长身影。
沈昭逆光而来,广袖当风,腰间环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越声响。
待他走近,郑氏才看清这年轻人面容如玉雕琢的面容,剑眉斜飞入鬓,凤目清冽如泉,鼻若悬胆,唇似涂朱。
最难得是通身气度,既有书卷清气,又不失武人的挺拔,行走时如松迎风,静立时若竹沐月。
郑氏不由看失了神,原来这就是女儿看上的郎君,果然是俊美绝伦,难怪只是书生之时,便吸引了女儿。
沈状元来了!崔丞相朗笑着迎上前,眼角皱纹里都堆满笑意,老夫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师弟的高徒盼来了。
他亲热地拍拍沈昭手臂,忽觉这年轻人臂膀结实,倒不像寻常文弱书生。
郑氏站在丈夫身后,指尖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眼前人比想象中还要俊朗七分,那通身的气派,竟比王侯家的公子还要矜贵。
晚辈沈昭,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夫人,抱歉,让二人久等了。沈昭躬身行礼,衣袂垂落如流水行云。
沈昭作为女婿,即便崔丞相并不知晓他“死去”的女儿嫁与自己,但沈昭和郑氏都知道的,所以沈昭做足了晚辈的谦虚姿态。
他双手奉上礼盒,仓促之间备了些薄礼,望二位笑纳。
“来就来,还备什么礼,太见外了。”崔丞相笑道,示意丫鬟接过。
郑氏此时已回过神来,忙招呼道:快别站着说话,沈状元请上座。
她亲自引沈昭到右侧首位,那是个铺着锦缎坐垫的楠木交椅。
小丫鬟要来斟茶,却被她接过鎏金执壶,我来。
茶香氤氲中,崔丞相摸着胡子感叹:当年岳父大人来信,说收了个惊才绝艳的关门弟子,今日一见,果然......
沈昭拱手:“晚辈不敢当,自是侥幸罢了,多亏了老师的辛苦教导。”
见他这般谦虚,崔丞相没好气一嗔,那个人能靠侥幸高中状元的?
郑氏目光一直盯着沈昭细细打量,越看越满意。
如此青年才俊,与她女儿甚为相配。
崔丞相不知妻子所想,一直在与沈昭闲聊,沈状元今年贵庚?
回大人,虚岁二十有二。
家中可有高堂?
沈昭眸光微黯:先父先母早逝,家中只余晚辈一人。
老丞相露出惋惜之色,正要再问,郑氏突然插话:状元郎可是已成家?
厅内霎时安静。
沈昭抬眼望向郑氏,见她眼中慈和,心下顿时了然。
他整了整衣袖,郑重道:是。前年初夏成的亲。
说着轻轻按住腰间荷包,唇角扬起温柔弧度,内子甚好,晚辈与她恩爱有加。
“啊?你成婚了?”崔丞相听到沈昭已婚,心中略略遗憾。
郑氏却是笑而不语,尤其是听到沈昭说“与她恩爱有加”之时,她脸上更为慈爱。
女儿女婿感情好,她做母亲的自然乐见其成。
崔丞相没注意到妻子异常,拍腿叹道:可惜可惜!老夫原想着......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转而笑道:不知是哪家闺秀这般有福气?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檐下铁马叮咚。
沈昭望着晃动的珠帘,轻声道:她......是个极好的女子,只是她怕生,不爱与外人交涉,去年诞下一女。
郑氏瞧得分明,沈昭在说到妻女时,满眼的温柔做不得假,这让她更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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