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宫苑的石阶,天气一日凉过一日。
崔姮抱着日渐沉手的晨儿在柔仪殿的窗边踱步,看似在欣赏窗外凋零的秋景,心中却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炙烤,焦灼一日胜过一日。
日子流水般滑过,宫墙内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这平静之下,暗流却迟迟未见涌动。
秋收过后,粮草充足,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南宫颉,你怎么还不行动?
难不成是怕了?
被皇帝的威严、被太子的声势所震慑,退缩了?
不,不可能。
前世记忆如刀刻斧凿,那男人隐忍多年,一朝发难,其狠绝与果敢几乎颠覆乾坤。
他骨子里流淌着不甘人下的野心,胸中蕴藏着吞吐天地的毅力,这样的一个人,怎会因一时的艰难而放弃?
她且等着看。
就在这焦灼的等待几乎要将崔姮耐心耗尽之时,秋收刚过,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如同一声惊雷,悍然劈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北边乱了!真的乱了!
反贼南宫颉,勾结北方大金,借得精兵数万,同时策反了边疆部分对朝廷早有不满的驻军,更调动了他多年来暗中蓄养的江湖死士与亡命之徒,组成联军,悍然南下!铁蹄踏破边关,烽烟顷刻间燃遍了北地数个州府!
消息传回宫中时,崔姮正在给晨儿绣一个虎头帽。
当芙蕖白着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来禀报时,崔姮手中的银针猛地刺入了指尖,一颗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染红了未完成的虎头。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锐利的明亮,如同暗夜中终于等到猎物的母豹。
她轻轻吮去指尖的血珠,唇边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时机......终于到了!
与此同时的金銮殿上,那份染着烽火气息的急报被内侍用颤抖的声音念出,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寂,随即又被一种无形的恐慌席卷。
“混账!大胆逆贼!南宫颉——!!”
龙椅之上,年迈的皇帝在短暂的惊愕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额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砚台砰砰作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怒视前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朕......朕当初就该将他碎尸万段!永绝后患!!”
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的心。
当年为了登上帝位,他明里暗里清除了多少兄弟?
血流成河亦不足惜。
唯独放过了这个最年幼的弟弟南宫颉,只因他当时年纪太小,比自己儿子南宫铭也大不了几岁,看似懵懂无知,留下他,既能显示新君仁厚,又能博个善待幼弟的美名。
却万万没想到,当年一念之仁,竟养虎为患,成了今日直插心腹的利刃!之前刺杀太子失败逃往大金,如今更是引狼入室,起兵谋反!
“可恨......可恨啊!!”皇帝越想越气,气血翻涌,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上涌。
“噗——!”
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明黄色的龙袍,也溅洒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触目惊心!
“陛下!陛下!”
“天啊!快快快!陛下出事了!”
“陛下——!”
满朝文武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脚步声、器皿碰撞声响成一片。
太子南宫铭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皇,声音都变了调。
大总管赵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却还是强撑着和南宫铭一起,搀扶着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皇帝,踉跄着往后宫寝殿奔去,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呼:“御医!快传御医——!!”
太医院院判带着几名御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来,手忙脚乱地请脉、施针。
一番忙乱后,院判跪倒在地,颤声回禀:“陛下......陛下此乃急怒攻心,痰瘀闭阻,以致......以致吐血昏厥!”
整个皇宫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消息传到柔仪殿,崔姮静静地听着宫人带着焦急的哭腔禀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如同雪山反光般的锐芒。
她挥退宫人,只留下虞妙。
“你去,”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看看陛下究竟如何了。”
虞妙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她凭借高超的医术和太子妃心腹的身份,得以近前。
太医对虞妙的医术有几分了解,知她深得妙手郡君真传,也想看看她到底能诊出什么来。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她仔细为昏迷的皇帝请脉,指尖感受着那紊乱虚弱、时而急促时而滞涩的脉象,心中已然明了。
虞妙面向众人,低声回禀:“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陛下之症,并非单纯急怒攻心。他早年便中过奇毒,虽得祖母尽力救治,保住了性命,但底子早已亏空发虚。如今......又中了另外一味慢性的相克之毒,此番急怒不过是引子,彻底引爆了沉疴,掏空了根基。”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臣女学艺不精,此等复杂症状,已是......回天乏术。”
“什么?!”
刘皇后当场失态,跌跌撞撞扑到皇帝龙床边,牢牢抓着丈夫的手,“陛下!陛下!不!!!”
她声音悲切,泪流满面,哪还有一国皇后的雍容。
南宫铭亦是大受打击的模样,眼尾微微发红,对虞妙道:“孤命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治好父皇!”
虞妙赶紧跪下,“太子殿下,不是臣女不想,而是......”
“不必说了!”南宫铭打断了她,喝声道,“孤让你倾尽所有救治父皇!”
虞妙没法,只能磕头,“是,臣女定竭尽所能救治陛下!”
随后,虞妙顾不上其他礼节,将一干太医叫到一边,互相商讨交流。
起初,太医院里的众太医见虞妙诊出了他们不能诊出的毒,他们心有不满,想到自己行医三五十年,怎可能连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都比不过。
当他们与虞妙深入了解后,发现确实有毒,而虞妙也仅仅只是诊出来了而已,对于治疗也同样束手无策,众太医这才平衡了些。
崔姮听完芙蕖的回禀,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因为皇帝病危而彻底陷入混乱、人人自危的宫廷,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冷冽的弧度。
乱了。
这下,皇宫是真的彻底大乱了!
而这混乱,正是她等待已久,撬动命运齿轮的最佳支点。
——
快完结了,我尽快写,耗时实在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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