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梅苑的海棠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月光下映出诡谲的影子。顾念苏坐在窗前,手里摩挲着那块刻有“辞”字的令牌,令牌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绿裙姑娘和奶奶的气息,让她心头阵阵发紧。
白天从南山破庙回来,她将账本上苏清辞画的南山轮廓又仔细看了数遍,发现那轮廓并非随意勾勒,而是与南藩布防图的山脉走势隐隐契合。苏清辞在每个关键隘口都用极小的朱砂点做了标记,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姑娘,灶房温了碗姜茶。”小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模样,可顾念苏听着,只觉无比刺耳。她知道,小陈就是那个内鬼,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奶奶的死,绿裙姑娘的嘱托,苏清辞的布局……无数线索在她脑海里交织,像一团乱麻。
顾念苏没有应声,而是悄悄将令牌藏进袖中,又把账本塞进床底的暗格。她起身,打开房门,小陈端着姜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姑娘,夜里冷,喝口姜茶暖暖身子。”
顾念苏接过姜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温热的感觉却没传到心里。她盯着小陈的眼睛,缓缓开口:“小陈,你跟了我这么久,可知冬至有何说法?”
小陈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冬至大如年,自然是要好好过的。”
“是啊,冬至大如年。”顾念苏轻轻啜了口姜茶,目光落在院中的海棠树上,“可也有人说,冬至是阴阳交割、万鬼夜行的日子,有些藏得深的东西,到了这天,也该现形了。”
小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强作镇定:“姑娘说笑了,哪有什么鬼怪。”
“是不是说笑,你我心里都清楚。”顾念苏放下茶杯,语气陡然变冷,“南山破庙的事,你以为我真的毫无察觉吗?那把柴刀上的刻痕,与你袖口露出的灰布纹路,还有你故意撞翻劈柴堆露出的男装……小陈,你演得真辛苦。”
小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把短刀,可此刻却是空的。
“你的刀,我替你收起来了。”顾念苏从袖中拿出那把短刀,刀柄上的桂花缠饰还在,“这把刀,你用它做了不少事吧?害了多少人?”
小陈看着那把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被狠厉取代:“顾念苏!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梅苑吗?”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另一把匕首,朝着顾念苏刺来。
顾念苏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同时将手中的短刀掷出。短刀带着风声,精准地钉在小陈的手腕上,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小陈吃痛惨叫,捂着流血的手腕,眼神怨毒地看着顾念苏:“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你?老爷太太都喜欢你,连苏清辞都那么信任你!凭什么你能得到一切,我却只能做个下人!”
“就因为你心术不正。”顾念苏冷冷地看着他,“奶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绿裙姑娘一心护着苏清辞,也被你……”
“是她自己蠢!”小陈嘶吼道,“若不是她多管闲事,我怎么会失手!还有那个老虔婆,明明可以活命,却非要护着你!”
顾念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没想到小陈竟如此丧心病狂。她正想让人将小陈拿下,却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顾姑娘,我们是南藩的人,特来取布防图。”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随即,数道黑影翻墙而入,将梅苑团团围住。
顾念苏心中一沉,看来小陈还有同党,而且是南藩的人。她迅速退到屋内,将门闩上,同时摸索着去拿床底的账本。
可就在这时,窗外一道寒光射来,径直穿透了窗纸,钉在账本所在的暗格上方。顾念苏暗叫不好,知道对方是冲着布防图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将账本揣入怀中,然后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屋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映出几道晃动的黑影。
“顾姑娘,识相的就把布防图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院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威胁。
顾念苏没有回应,她悄悄摸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突围。
就在这时,她想起苏清辞曾在账本上写过,梅苑的院墙下有个通往城外的密道,是当年为了躲避战乱挖的,入口就在海棠树底下。
顾念苏心中一喜,悄悄挪到海棠树旁,用手摸索着。很快,她摸到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用力一掀,果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小陈还在痛苦地呻吟,而外面的人正试图破门。顾念苏不再犹豫,迅速钻进密道,然后将青石板重新盖好。
密道里又黑又窄,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顾念苏摸索着向前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密道里格外清晰。她不知道这条密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带着布防图,找到苏清辞,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冬至的夜,漫长而寒冷。顾念苏的身影消失在密道深处,只留下梅苑里的打斗声和那棵光秃秃的海棠树,在月光下静静伫立,仿佛在见证着这场冬至夜的破局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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