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雪水顺着红裸石的纹路缓缓渗进土里，像给大地注入了第一缕春的生机。天还没亮透，巴图就背着小竹篓，跟着秦叔往东边的荒地去。竹篓里装着秦叔从京城带来的新菜种，还有巴图用麦秆编的、印着“春”字的小标记——他要把这些标记插在新翻的土地上，像给土地系上春的纽扣。
“秦爷爷，你听！”巴图忽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远处，隐约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像谁在敲打着什么。秦叔眯起眼，往声音来处望去：“是小李他们，在试新农具呢。”
果然，小李和几个士兵正围着一架崭新的木犁，木犁的犁头是秦叔托人打的铁制新样式。小李扶着犁把，另一个士兵牵着牛，尝试着在刚化冻的土地上犁出第一垄沟。牛蹄踩在湿软的泥土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铁犁头破开冻土，翻出底下黑油油的土块，带着雪水的潮气和泥土的腥甜。
“这铁犁就是不一样，往年用木犁，得费老大劲才能破开冻土。”小李抹了把额头的汗，脸上却满是兴奋，“秦叔，你这新农具的法子真管用！”
秦叔笑着捋捋胡子：“这是京城试验田常用的样式，犁得深，还能保墒。等把这片荒地犁完，种上菜种，过不了多久，就能吃到新鲜菜了。”
巴图蹲在旁边，看着铁犁翻出的土沟，把麦秆“春”字标记小心地插在沟边。阳光渐渐从红裸石后爬上来，给雪地和新翻的土地都镀上了层暖黄。巴图直起身，忽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几个身影正赶着牛、拉着犁，慢慢往这边移动——是其他村落的人，也趁着春讯，开始春耕了。
“秦爷爷，你看！好多人都来耕地了！”巴图指着远处喊。
秦叔往那边望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春讯一到，大家都盼着赶紧把地翻好，种下新希望。红裸石看着呢，看着咱们一年又一年，把荒地变成良田。”
这时，顾念苏和苏清辞也带着学堂的孩子们来了。孩子们手里拿着小锄头和装着菜种的小布包，布包上绣着小小的麦穗纹，是年前阿朵她们跟着赵奶奶学绣的。“秦爷爷，巴图，我们来帮你们撒菜种啦！”阿朵举着布包，脆生生地喊。
大家便分工忙碌起来：小李和士兵们继续犁地，秦叔指导大家如何分垄、如何撒种，顾念苏和苏清辞带着孩子们，把菜种均匀地撒进翻好的土沟里，再轻轻盖上一层薄土。巴图则拿着麦秆标记，在每块种了新菜种的地旁插上一个，像给土地戴上了春的徽章。
红裸石静静伫立在一旁，阳光照在它身上，雪水顺着它的纹理往下流，滋润着脚下的土地。远处，赶牛犁地的“哐当”声、孩子们的笑闹声、秦叔的指导声，还有风吹过红砂岩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曲独特的春耕乐章。
顾念苏直起身，擦了擦汗，望着眼前忙碌的人群和渐渐苏醒的土地，轻声对苏清辞说：“你听，这耕犁的声音，这孩子们的笑声，就是最好的春讯。落日吻过红裸石时，记下的是收获的喜悦；而此刻，红裸石看着咱们春耕，记下的是希望的开始。”
苏清辞点头，目光落在红砂岩与春耕的土地之间：“红裸石见证了咱们的每一次耕耘，每一次收获。从去年的年集、守岁，到今年的春耕，它就像个沉默的守护者，看着这片土地上的日子，一天天变得更好。”
太阳渐渐升高，把红裸石的影子越拉越短。东边的荒地上，一块块土地被犁开、撒上种子，麦秆“春”字标记在阳光下整齐排列，像一片小小的春之森林。远处，更多的耕犁声传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春耕的队伍中。
红裸石默默看着这一切，它身上的雪渐渐融化，露出底下温暖的红。每一个日出照亮红裸石的时刻，都在悄悄记下：这片土地上的希望，正随着耕犁的节奏，随着孩子们的笑声，随着新菜种的播撒，一点点生根、发芽，等待着下一个落日吻过红裸时，能收获满仓的喜悦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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