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红裸石就被裹进了一层淡淡的白纱里。巴图踩着田埂上的露水走来,手里攥着片刚从自家院子摘的桐树叶——他惦记着石根处的花种子,想着用树叶给它们挡挡晨露。
刚蹲下身,指尖就触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触感。拨开湿润的泥土,一粒花种子的种壳裂了道缝,缝里钻出丝极细的绿芽,嫩得几乎透明,像不小心落在土里的绿丝线。“冒头啦!种子冒头啦!”巴图的喊声惊飞了草帘上的露珠,也引来了刚扛着锄头出门的秦叔。
秦叔凑过来一看,也笑眯了眼,从兜里掏出个小竹片,轻轻在种子周围划了圈浅沟:“这芽嫩得很,得给它松松土,让根能喘口气。”他抬头望了眼天边,晨雾正慢慢散开,红裸石的轮廓渐渐清晰,石面上还凝着一层薄霜,在初露的天光里泛着冷白的光,“等会儿太阳出来,霜化了,石面暖起来,芽儿就能长得快些。”
顾念苏和苏清辞领着孩子们来的时候,石根处已经围了一圈小脑袋。阿朵举着小水壶,想给新芽浇水又怕冲坏了,急得直跺脚。苏清辞接过水壶,把水顺着浅沟慢慢倒进去:“水要顺着根走,就像落日吻石头时,光要顺着石面漫下来一样,得慢慢来才暖。”
孩子们跟着学,轻手轻脚地给菜苗和新芽浇水。顾念苏走到红裸石前,指尖抚过石面上被岁月磨出的纹路——昨夜的霜水顺着纹路往下淌,在石根处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刚升起的太阳,像把碎金撒在了洼里。她拿出木牌,添上一行字:“三月廿九,种芽出,石凝霜。”
等日头升高,霜全化了,红裸石被晒得暖融融的。王大叔赶着牛车送来新编的竹篱笆,几人合力把篱笆围在菜田边,竹条的青和菜苗的绿映着,倒让红裸石的暖橘色更显眼了。巴图靠在石面上,背贴着暖暖的石头,忽然指着石顶喊:“你们看!石头上有印子!”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红裸石顶端,有一道浅浅的弧形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挲过。秦叔眯着眼看了半晌,忽然笑道:“这是落日吻出来的印子啊!日日落日日吻,日子久了,就把光的痕迹刻在石头上了。”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围着红裸石找“吻痕”。阿朵在石身中间发现一道浅痕,形状像片小叶子;小李在石根处找到几道细纹,说是像蜜蜂的翅膀。顾念苏看着孩子们的模样,转头对苏清辞说:“等石畔的花开了,这些印子旁又会添上新的风景,到时候落日再吻下来,连花香都会沾在石痕上。”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大家坐在红裸石的阴影里吃麦饼。巴图掰了块麦饼,轻轻放在石根的新芽旁:“给芽儿闻闻香,等它长大开花,就能引来蜜蜂蝴蝶,让落日吻石头的时候,也能看到热闹的光景。”
秦叔听了,笑着摇头:“不用等开花,今儿傍晚落日吻石时,说不定有新景致。”他神秘地眨眨眼,“昨儿瞧见后山的野蔷薇开了,风要是顺,花香能飘到这儿来。”
这话让孩子们记了一下午。夕阳刚往西斜,大家就守在了田埂边。风果然顺着田埂吹来,带着淡淡的蔷薇香。当红裸石顶端被落日染成橘红时,几只粉蝶顺着花香飞来,绕着石顶转了两圈,竟停在了那道浅浅的“吻痕”上,翅膀上的粉被夕阳照得发亮,像是给石痕缀了层碎钻。
“落日吻着石头,蝴蝶吻着落日的痕!”阿朵拍手喊起来。顾念苏拿出木牌,就着余晖又添了一笔:“暮时,蝶落吻痕,香随晚风。”墨痕落在木头上,和白日的字迹叠在一起,像是把落日的暖、花香的甜,都收进了日子的记录里。
往回走时,巴图又回头望了眼红裸石。落日的光正顺着石痕往下漫,把石根的新芽染成了暖绿色,那粒刚冒头的花种子,像是也在跟着光的节奏,悄悄把根往土里扎得更深。他在心里盼着:等花苗长得再高些,等蔷薇的香再浓些,落日吻石头的时候,定会有更热闹的光景,把这田埂上的日子,烘得更暖更旺。
暮色渐深,红裸石的轮廓融进了夜色里,唯有石顶那道“吻痕”,还残留着落日的余温,护着石畔的新蕊,等着下一个日出,等着下一次花香,等着落日如期而至,再一次吻过它的顶,把日子里的盼头,都刻进深深的石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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