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洞穴的岩壁上，嵌着千万颗晶石，折射出冷冽的光。齐娜攥着菲灵的娃娃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盒子里的娃娃紧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上次消散时凝结的微光，像颗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别紧张。”封银沙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他站在齐娜身后半步，黑香菱的藤蔓在他手腕上轻轻晃动，“荒石虽然脾气硬，却不是不讲理的仙子。”可齐娜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想起刚进仙境时，那些龇牙咧嘴的怪兽，想起曼多拉宫殿外盘旋的黑雾，更想起菲灵消散时，那句断断续续的“别为我难过”。
黑香菱抬手按在岩壁上，淡紫色的仙力顺着石纹漫开，像给冰冷的石头注入了丝暖意。“荒石，是我。”她的声音裹着魔法，在洞穴里荡开层层回音，“有位朋友想求你帮忙。”
片刻后，洞穴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有座小山在移动。荒石的身影从晶石簇后显现，岩石构成的身躯上还沾着未褪的石屑，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扫过齐娜时，突然皱起了眉：“又是人类？”
齐娜被那目光看得一缩，下意识往前迈了步，娃娃盒几乎要贴在胸口：“我叫齐娜，我想请您……复活菲灵。”她的声音发颤，却倔强地仰着头，“她是我的伙伴，不是什么‘假仙子’。”
“哦？”荒石挑眉，粗糙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你知道复活她需要什么吗？”他抬手召出块悬浮的晶石，里面封存着片淡金色的光——那是能滋养灵魂的元神碎片，“这是仙境生灵的本源之力，你用什么换？”
齐娜愣住了。她以为只要足够虔诚，只要肯低头恳求，就能换来转机。可看着那块晶石里流动的光，她突然想起舒言苍白的脸，想起文茜总挂在嘴边的“等价交换”——原来在仙境，连拯救都需要筹码。
“荒石，”黑香菱轻轻拉了拉封银沙的衣袖，藤蔓往齐娜那边靠了靠，“她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菲灵是辛灵用灵魂碎片造的娃娃，对她来说，就像……”
“就像你的主人对你而言？”荒石打断她，目光落在齐娜紧握的娃娃盒上，忽然想起文茜上次来求他时的样子。那女生明明眼眶红得像兔子，却梗着脖子说“我帮你找到丢失的石心，你给铁希种下石之守护”，不像眼前这个女孩，把所有脆弱都写在脸上。
“人类总是这样，”荒石的声音沉了沉，晶石在他掌心转了个圈，“以为眼泪和请求能抵过一切。文茜为了铁希，敢闯曼多拉的宫殿，你呢？”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齐娜强撑的镇定。她想起父母消失时的决绝，想起舒言咳血时的隐忍，原来她一直都在索取——向时间要父母，向伙伴要牺牲，向眼前这位陌生的仙子要希望。“我……”她咬着唇，忽然把娃娃盒举到眼前，“如果菲灵能活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对抗曼多拉，哪怕……”
“哪怕变成石像？”荒石的语气缓和了些。他看见女孩眼里闪过的恐惧，却没有退缩，像株被暴雨打弯的野草，根须还死死抓着泥土。这股韧劲，倒和文茜有几分像。
黑香菱适时开口：“荒石，看在我们相识千年的份上。辛灵临走前，不也希望我们多给人类一点机会吗？”她的藤蔓轻轻缠上荒石的手腕，“菲灵若能复活，齐娜会成为叶罗丽战士的助力，这对仙境的平衡……”
“行了。”荒石挥了挥手，掌心的晶石突然飘向齐娜，“这碎片本就是辛灵用元神换来的，她托我保管，说若有天齐娜想通了，便交给你。”他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别以为是我心软，我只是不想欠辛灵的情。”
碎片落在齐娜掌心时，带着温热的触感，像团跳动的小火苗。她刚想道谢，却见荒石已经转身走向洞穴深处，岩石摩擦的声响里，传来句模糊的话：“带着你的娃娃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在变得更勇敢之前。”
黑香菱拉了拉齐娜的衣袖：“快，把碎片注入菲灵体内。”
齐娜颤抖着打开娃娃盒，将晶石按在菲灵胸口。淡金色的光瞬间漫过娃娃的四肢，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主人？”菲灵的声音带着初醒的迷茫，小手抓住齐娜的手指，“我……没死？”
“你活过来了！”齐娜把娃娃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砸在菲灵的发间，这次却带着甜味。
封银沙拉着黑香菱往后退了退，看着相拥的一人一娃，轻声说：“我们该走了。”
离开石之洞穴时，齐娜回头望了眼。洞口的晶石在暮色里闪着光，像双默默注视的眼睛。她忽然明白荒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勇敢不是不害怕，是明知会痛，还敢伸手去抓自己想要的东西。
菲灵在她掌心蹭了蹭：“主人，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齐娜握紧娃娃，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阳光透过晶石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条通往未来的、闪闪发光的路。而洞穴深处，荒石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的纹路——或许，人类真的值得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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