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那一声带着血腥戾气的低吼和重重关上的院门,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击碎了苏晚栀心中残存的侥幸。她瘫坐在冰冷的门后,手腕上被他攥出的青紫疼痛刺骨,却远不及心中那灭顶的恐惧与寒意。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而且,有致命的危险正在逼近!他甚至不允许她靠近!
“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他最后的警告如同冰锥,刺穿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牙齿因恐惧而咯咯作响。窗外,风雪呼啸,夜色浓稠如墨,每一丝风声都像是索命的厉鬼在嘶嚎。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如同煎熬。苏晚栀蜷缩在门后,紧紧抱着那个没能送出去的食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她竖起耳朵,捕捉着院外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死寂。除了风声,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而,这种死寂比任何声响都更可怕!它意味着风暴正在酝酿,杀戮或许就在下一秒爆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就在苏晚栀的精神几乎要崩溃时——
“嗖——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猛地划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声音……似乎就来自隔壁的院子!
苏晚栀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他们来了!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兵刃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清晰,夹杂着压抑的闷哼和……利器划破皮肉的令人牙酸的“嗤”声!
打起来了!就在一墙之隔!他正在与人厮杀!
苏晚栀猛地从地上弹起,扑到窗边,颤抖着手扒开一条窗缝向外望去!然而,外面只有漫天风雪和漆黑的夜色,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一声声令人胆寒的厮杀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
“呃啊——!”一声压抑的、属于厉战的痛哼传来,让苏晚栀的心狠狠一抽!他中招了!
厮杀声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归于沉寂。但这一次的寂静,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不祥的预感!
苏晚栀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怎么样了?赢了吗?还是……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警告,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她!她必须去看看!哪怕只看一眼!
她猛地转身,冲进核心操作间,锁好门,以最快的速度将空间里所有可能用到的伤药——银脉草、人参须、还有几种强效止血消炎的草药,胡乱地塞进一个布包。然后,她抓起墙角一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屋门!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她咬着牙,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后,颤抖着手,轻轻拉开了一条门缝。
胡同里空无一人,只有积雪反射着微弱的雪光。隔壁的院门……虚掩着!门缝下有……一滩触目惊心的、正在迅速被雪花覆盖的……暗红色血迹!
苏晚栀的呼吸一窒!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自家院门,冲了出去!她跑到隔壁院门前,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院内一片狼藉!积雪被践踏得乱七八糟,角落的柴堆倒塌,地面上……喷洒着大片大片的血迹!在雪地的映衬下,红得刺眼!却……空无一人!
他不见了!那些杀手也不见了!只有这满地的血,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搏杀的惨烈!
他……他是不是……死了?这个念头让苏晚栀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不!不可能!他那么厉害!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是……逃走了?或者被……抓走了?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她该怎么办?报警?去找周掌柜?不!不行!那些杀手神出鬼没,连厉战都……她不能连累任何人!
对!令牌!他给她的令牌!去北镇抚司!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闪现!苏晚栀慌忙伸手入怀,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玄铁令牌!对!去找张副统领!
她不再犹豫,转身就想往胡同外跑!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藏在门口的积雪下。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积雪中,半掩着一块……深灰色的、被鲜血浸透的……布料碎片?!看质地和颜色,分明是……厉战常穿的那件劲装的衣角!
碎片旁边,雪地上,还有几个……极其模糊、指向胡同深处方向的……带血的脚印?!脚印很浅,正在被落雪覆盖,但依稀可辨!
他……他往那个方向去了?!他受伤了,在逃亡?!
苏晚栀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去北镇抚司求救,来回需要时间!而他,现在可能正生命垂危,在某个地方流血等死!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苏晚栀立刻做出了决定!她不能等!她必须去找他!现在!马上!
她紧紧攥着布包和木棍,循着那几乎要被风雪抹去的血迹和脚印,一头扎进了胡同深处更浓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风雪扑面,能见度极低。苏晚栀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恐惧和担忧让她几乎窒息。她只能凭借微弱的雪光和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直觉,追踪着那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血迹。
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了几条荒僻的小巷,血迹在一处废弃的城隍庙前消失了。庙门破败,在风雪中发出“吱呀”的声响,如同鬼魅。
他……会在里面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苏晚栀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紧紧握着木棍,鼓起毕生的勇气,轻轻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庙门。
“吱呀——”
庙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霉味。借着门外雪地反射的微光,她隐约看到破败的神像和满地杂物。
“厉……厉统领?”她颤抖着身音,低声呼唤。
没有回应。只有风声穿过破窗的呜咽。
她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跟丢了?
就在她绝望地准备退出时,神像后方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压抑的……抽气声?
苏晚栀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神像底座后的黑暗中,隐约蜷缩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厉战?!”苏晚栀再也顾不得害怕,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正是厉战!他靠坐在神像底座后,脸色苍白如纸,唇色灰败,双目紧闭,眉头因巨大的痛苦而紧紧蹙在一起!他的玄色劲装早已被鲜血浸透,颜色深得发黑!左肩处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仍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柄染血的长刀,刀尖抵地,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倒下。
他还活着!但……伤势极重!失血过多!
“厉战!厉战!”苏晚栀扑到他身边,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要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却不知从何下手,指尖触碰到他冰冷湿黏的衣衫,吓得她浑身发抖。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厉战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眼神涣散,失去了往日锐利的光彩,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痛苦。但在看清是她的一瞬间,那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暴怒?!
“你……怎么……来了?!”他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焦灼与愤怒!“走……快走……危险……”
他用尽力气想要推开她,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不走!”苏晚栀的眼泪决堤而下,死死抓住他冰冷的手,“你流了这么多血!会死的!我带了药!我帮你!”
她慌乱地打开布包,拿出银脉草和其他草药,也顾不得许多,用手碾碎,混合着空间提纯的泉水,糊在他狰狞的伤口上。药泥触体,厉战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忍着点……忍着点……”苏晚栀一边流泪,一边用撕下的干净衣襟笨拙地为他包扎。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厉战不再挣扎,或许是没了力气,或许是被她这不顾一切的举动震住了。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半阖着眼,目光复杂地落在她因焦急和恐惧而泪水涟涟的脸上。那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动、无奈,以及一丝……极淡极淡的、近乎脆弱的……依赖?
包扎完毕,血似乎暂时止住了一些。苏晚栀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他冰冷的身躯上,又拿出水囊,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空间泉水。
做完这一切,她才虚脱般地瘫坐在地,靠在他身边,浑身都在发抖。庙外风雪呼啸,庙内寒冷刺骨,两人依偎在神像后的阴影里,如同两只在暴风雪中濒死的幼兽。
“为什么……要来……”厉战的声音依旧微弱,却不再有愤怒,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不解?
苏晚栀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为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他一次次伸出了手。或许是因为,那盏屋檐下的红灯,那捆雪中的柴炭,那枚沉重的令牌……早已在她心中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却只化作带着哭腔的三个字:“……我害怕。”
害怕他死。害怕这世上,再没有那个会默默守护她的人。
厉战沉默了。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风雪声在庙外呜咽,庙内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忽然,他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触上了她冰凉湿润的脸颊。
那触感,冰冷,粗糙,带着血污和尘土,却仿佛带着一种能灼伤灵魂的温度。
他轻轻……为她拭去了一滴滚落的泪珠。
动作笨拙,生硬,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珍视。
苏晚栀浑身剧震,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厉战收回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得如同梦呓:
“傻丫头……”
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也击碎了苏晚栀所有的防线。
她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颈窝,无声地痛哭起来。
风雪破庙,重伤濒死。
一滴泪,一声低语。
有些东西,在生死边缘,悄然破碎,又悄然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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