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塔”底层的死寂被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填充。
应急灯惨白的光芒照亮了狼藉的大厅、死侍扭曲的尸体以及那台冒着黑烟、彻底报废的精神感应增幅装置核心。
芬格尔第一个跳起来，冲到报废的装置前，徒劳地试图查看损坏程度，嘴里发出一连串技术性的咒骂：
“核心处理器熔毁！灵质传导回路全断！见鬼，这玩意是装备部那帮疯子的最高杰作之一，备用件都没有！”
凯撒收回“狄克推多”，刀锋上并未沾染太多污秽。
他冰蓝色的瞳孔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那些死侍的尸体上，眼神锐利如鹰。
“EVA，尸检分析，最快速度。我要知道它们从哪里来，谁改造了它们，以及……谁在指挥。”
“分析进行中。目标生物组织显示多重基因嵌合特征，包含至少三种以上龙类亚种基因片段，以及高强度炼金矩阵植入痕迹。
技术风格……与已知任何势力均不完全匹配，但部分特征指向……”EVA的虚拟影像微微闪烁，似乎在调取极其古老的数据库，
“……已消亡的‘黑蛇学派’炼金术有相似之处，但更为……激进和现代化。”
“黑蛇学派？”
楚子航皱眉，他博览群书，但对这个名称也感到陌生。
“一个早在秘党成立初期就被判定为异端并剿灭的炼金术师团体，他们痴迷于生物改造和创造混血君主。”
EVA解释道，
“但其技术理应失传。”
“失传的技术重现，还带着现代科技的影子。”凯撒的声音冰冷，
“内鬼的级别比我们想的更高，或者……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我们想的更古老。”
诺诺靠着控制台，缓缓滑坐在地上，精神与身体的双重透支让她几乎虚脱。
她看着那台被摧毁的装置，声音沙哑：
“桥断了……我们……怎么再联系他？”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没有这台设备，他们无法安全地放大诺诺和楚子航的精神力去穿透那片混沌的心象之渊。
常规通讯手段对那位存在而言毫无意义。
“或许……我们不需要‘桥’了。”
楚子航忽然开口。
他走到一具死侍尸体旁，用村雨挑开其破碎的骨鳞，露出了下面一个尚未完全损坏的微小装置——那不是生物组织，而是一个极其精密的信号收发器。
“它们能精准找到这里，突破防御，执行战术，甚至最终目标明确是摧毁通讯设备。”楚子航冷静地分析，
“这意味着，指挥者不仅对我们了如指掌，而且……他很可能‘看’到了我们之前的连接，甚至可能进行了干扰。”
他想起了连接被切断前那股阴冷的恶意注视。
凯撒立刻明白过来：
“你是说，那个幕后黑手，具备远程监控甚至介入精神连接的能力？”
“可能性很高。”楚子航点头，
“如果他能做到，或许我们不需要主动建立连接，而是……设法让他‘听’到我们。”
“钓鱼？”芬格尔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
“可饵呢？拿什么钓？而且这太冒险了！”
“不需要额外的饵。”凯撒的目光转向诺诺，
“我们之前传递的信息，尤其是‘绘梨衣’这个名字，似乎引起了目标的反应。如果那个幕后黑手在监听，他必然会对这个信息感兴趣。”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决绝：
“我们要假设他还在听。利用一切可能的渠道，公开讨论‘绘梨衣’与三峡目标的关联，讨论日本可能发生的变化。甚至……故意泄露一些关于绘梨衣位置和状态的‘情报’。”
“这是阳谋。”楚子航补充，
“无论他信不信，只要他对绘梨衣有企图，他就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他行动，就会露出破绽。”
诺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更多的是担忧：
“这会把绘梨衣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她可能已经处于最危险的境地了。”
凯撒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那个能隔空抹杀‘冈格尼尔’的力量，是所有野心家都无法抗拒的诱惑。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
利用绘梨衣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风险极高，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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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源氏重工深处。
赫尔佐格看着屏幕上传输回来的最后画面——死侍视角中，精神感应装置被摧毁的瞬间，以及卡塞尔众人凝重惊疑的表情。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做得很好，我的孩子们。”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轻声道，仿佛在赞赏那些已经化为尸体的死侍。
卡塞尔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配合也更默契，尤其是那个诺诺的“镜瞳”和凯撒的果断，差点就让他的计划出了纰漏。
不过，最终目的达到了。
沟通的桥梁被物理切断。
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对方精神连接的脆弱性以及可介入性。
那股阴冷的窥探，正是他的一次成功试探。
“讨论吧，猜测吧，把注意力都放到‘绘梨衣’身上吧。”
赫尔佐格低声笑着，走到绘梨衣的容器前。
少女依旧在昏迷中，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承受噩梦的折磨。
他伸出手，隔着强化玻璃描绘着绘梨衣的轮廓，眼神狂热而贪婪。
“真是完美的造物……连无意识的反击都如此动人。卡塞尔的小老鼠们，你们以为我会被你们拙劣的诱饵吸引吗？”
他按下另一个按钮，密室一侧的墙壁滑开，露出里面更加复杂、更加古老、布满青黑色管线和生物组织的诡异装置。
装置中央，是一颗巨大、缓慢搏动着的、暗红色的龙类心脏！
“你们根本不明白……”
赫尔佐格的声音如同梦呓，
“真正的神，不需要桥梁……”
“她只需要……一个祭品，和一个……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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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江底。
新生龙王盘踞在寂静的宫殿中。
外界惊天动地的变化，他并非毫无感知。
那天外的威胁消失后，一股微弱却令他极其厌恶的窥视感曾短暂出现，又迅速消失。
随后，那些试图与他建立连接的、带着善意的微弱意识也中断了。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庞大的意识不再完全被混沌的本能和情绪充斥。
那几个短暂的交流瞬间，像投入深海的石子，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涟漪。
【星星……绘梨衣……】
【Sakura……】
【为什么……不容我……？】
【控制……？】
破碎的意念在他脑海中翻滚、碰撞。
他本能地收缩着自己的力量，周围水域那些躁动的龙血生物似乎也感知到某种变化，不再疯狂，而是如同朝拜般，静静地环绕在宫殿周围。
他不再仅仅是愤怒和恐惧的集合体。
一种更为复杂的、懵懂的“思考”正在艰难地萌芽。
他下意识地回忆着那短暂的连接中感受到的情绪碎片——诺诺的急切与坚持，楚子航那冰冷却稳定的“锚点”之感，还有……绘梨衣那跨越时空而来的、温暖而强大的力量。
以及，那份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窥视所带来的强烈警惕和憎恶。
他巨大的暗金色瞳孔中，混沌依旧，但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路明非”的迷茫与探寻，正在挣扎着试图浮出水面。
他抬起头，望向无尽的江水，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感受到那遥远的、与他命运相连的少女的气息。
一声低沉、却不再充满毁灭意味的呜咽，在冰冷的江底缓缓荡开。
内部阴影重重，前路危机四伏。
卡塞尔掷出了危险的诱饵，试图在绝境中寻找反击的缝隙。
赫尔佐格的阴谋深入骨髓，真正的仪式即将展开。
而江底的新生之主，于混沌黑暗中，正悄然经历着一场无声的蜕变。
风暴之眼，似乎正在转移。
下一次的碰撞，将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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