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贝克医生,毋庸置疑,是一位成功人士。
至少,以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他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
贝克家族的姓氏在洛杉鸭市意味着矿业的轰鸣、地产帝国的版图和金融市场的脉动。
而他本人,则是家族在新世纪最闪亮的招牌——常春藤盟校医学博士,享誉国际的心脏外科权威,数家顶级医疗机构的董事。
以及无数慈善晚宴上那个谈笑风生、魅力四射的中心人物。
他的面容继承了家族优良的基因。
即使年过五十,依旧保持着运动员般的挺拔身形和锐利眼神。
精心打理的银灰色鬓角非但没有显老,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权威感。
他的西装永远是当季最新款的定制货,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复杂功能腕表的价格,足够支付一个中产家庭好几年的开销。
然而此刻,这位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成功人士,正感到一种久违的、极其不爽的烦躁感。
像是一件昂贵的真丝衬衫里,钻进了一根粗糙的、扎人的麻线。
他站在自家顶层公寓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如同电路板般 复杂精细的城市夜景。玻璃上映照出他略显阴沉的脸。
“他们还在喋喋不休,一群该死的苍蝇。”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指的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针对他和家族企业的负面报道。
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以及一阵若有若无的、来自娇兰“午夜飞行”的香气。
他的妻子,伊莲娜·贝克(née Vanderbilt,婚前姓范德比尔特——一个足以说明一切的姓氏)
穿着一件优雅的香奈儿斜纹软呢套装,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伯爵茶走了过来。
她是从东海岸嫁过来的真正的名媛,拥有无可挑剔的教养和同样无可挑剔的美貌。
即使在豪门林立的洛杉鸭,也如同稀有的、需要恒温恒湿环境呵护的兰花。
“我听说了,阿尔伯特。”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今天下午,希拉里打电话来,说国会山那边有几个议员在媒体上提到了贝克制药…措辞很不友好。”
她轻轻皱了皱眉,仿佛那污言秽语玷污了她的耳朵。
“股市的反应…也不太好看。”
贝克转过身,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杯,指尖短暂相触,却没有任何温度的传递。
“一群见风使舵的政客和贪婪的秃鹫。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就忘了谁才是真正喂饱他们的人。”
他抿了一口茶,滚烫的液体似乎也无法温暖他胸中的寒意。
“一点无伤大雅的商业竞争手段,被那些不入流的小报记者添油加醋,就成了滔天罪行。荒谬!”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公式化的歉意:“很抱歉,亲爱的,今晚克莱斯勒夫妇的慈善舞会,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伊莲娜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理解的微笑,完美得像是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
“我明白。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会代你向克莱斯勒夫妇致歉的。
别太担心,阿尔伯特,家族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比这厉害得多。”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一个亲昵却又保持着距离的动作。
“当然。”
贝克应了一声,看着妻子转身离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通往衣帽间的走廊尽头。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昂贵的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而冰冷的声响。
表面的恩爱与和谐,如同早春的薄雪。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他的私人秘书走了进来。
“贝克医生,还有两个小时,新闻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秘书的声音专业而冷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
贝克抬腕看了看表,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冰冷地贴着他的皮肤。
“该死的发布会。”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仿佛那不是一次澄清事实、稳定局面的公关行动,而是一场必须忍受的、令人作呕的游街示众。
不过,比起这个…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身旁的秘书,眼神在一瞬间变得不同,那种审视的、带着侵略性的光芒,如同猛兽在评估它的猎物。
安娜·科瓦奇(Anna Kovach)。
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绝色美女。
五官或许不如伊莲娜那般精致完美,但她身上有一种更直接、更原始的吸引力。
此刻,她穿着一套剪裁极为合身的炭灰色职业套裙
铅笔裙紧紧包裹着她丰腴的臀部曲线,长度恰到好处地停留在膝盖上方几公分,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小腿,包裹在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中。
上身的真丝白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和精致锁骨的轮廓,领口别着一枚低调但设计感十足的胸针。
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专业干练与成熟女性气息的独特香氛。
不是伊莲娜那种高高在上的冷香,而是更温暖、更具诱惑力的味道,像是某种熟透了的、等待采摘的果实。
贝克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紧闭的书房门。
安娜立刻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了然的微笑。
她走到门边,轻轻转动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然后,她转过身,缓步走向贝克,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某种紧张的鼓点上。
她走到办公桌前,停下,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桌沿,目光迎向贝克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欲望的注视。
衬衫领口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敞开,露出更多引人遐想的风景。
“医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发布会之前…需要放松一下吗?”
……
几十分钟后。
贝克整理着自己一丝不苟的领带,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容光焕发。
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餍足后的慵懒和…某种更加肆无忌惮的光芒。
安娜站在一旁,正在对着一个小巧的化妆镜补着口红。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依然敞开着,裙摆也似乎比之前更皱了一些。
贝克瞥了她一眼,心中闪过一丝对比。
安娜的相貌确实比不上伊莲娜那种经过几代精心培育出来的、如同艺术品般的美貌。
但她更懂得如何取悦他,如何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一样,精准地回应他每一个眼神和暗示。
她主动、热情,从不吝啬表达她的…顺从。
而伊莲娜,他的妻子,虽然天赋异禀,却总像是被宠坏的孩子。
在某些方面,始终端着架子,交不出一份能让他完全满意的答卷。
就像一道食材顶级、烹饪技法高超,却偏偏少了点烟火气的菜肴。
有时候,男人需要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盛宴,更是那种被全身心迎合、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走吧。”
贝克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恢复了那副沉稳自信的模样。
他走出办公室,安娜紧随其后。门外,走廊里早已站满了人。
几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私人保镖,以及…洛杉鸭市警察局第十三分局的中队长,卡特(carter)。
卡特中队长看到安娜紧跟着贝克从办公室出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刚才办公室里隐约传出的些微动静
虽然贝克医生毫不在意,但对于他们这些守在外面的人来说,还是有点…
他连忙移开视线,装作在检查对讲机。
贝克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向电梯。
保镖们立刻簇拥上来,形成一个紧密的保护圈。
一行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凯迪拉克凯雷德铂金加长版(cadillac Escalade platinum ESV)静静地等候着。
这并非普通的量产车,而是经过德国着名改装厂克拉森(KLASSEN)深度定制的防弹版本。
内部奢华程度堪比私人飞机头等舱,配备了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军用级别的通讯干扰装置和全方位的b7级装甲防护,价值超过两百万美元。
称其为“陆地安全屋”毫不为过。
车队缓缓驶出停车场,前后各有两辆闪烁着警灯的LApd巡逻车护送。
贝克舒适地靠在后排真皮座椅上,安娜坐在他旁边,正在用平板电脑处理着什么。
就在车队驶过一个略显混乱的街区时,车身侧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硬物砸中了。
贝克眉头瞬间皱紧,不悦地看向窗外。防弹玻璃上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白点,但并未造成任何损伤。
“怎么回事?”
他拿起车内通讯器,语气冰冷地问向驾驶座后方的对讲机。
“贝克医生,”前车传来卡特中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好像是路边有几个街头少年扔了石子,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车辆安全没有问题,请您放心。”
“放心?”
贝克的音量陡然提高,带着不加掩饰的刻薄,“卡特中队长,我的安全不仅仅在于这层该死的铁皮有多厚!
而在于你们,洛杉鸭警察局,能否确保这种‘意外’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这体现的是你们对潜在风险的预判能力和现场控制力!
如果今天扔过来的不是石子,而是燃烧瓶呢?甚至是…别的什么东西?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他并非真的担心安全,这辆车的防护能力他很清楚。
他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将积压的不爽和压力,倾泻到这个唯唯诺诺的警察头子身上。
“是…是的,医生,您说得对,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加…”
卡特中队长的声音充满了惶恐。
就在这时,旁边的安娜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了贝克紧握着通讯器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温热而柔软,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冷静。
贝克感受到那份温顺的触感,胸中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松开了通讯器按钮。
“下不为例。”
车队继续前行,最终抵达了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希尔顿酒店。
车辆没有从正门进入,那里早已被闻讯赶来的各路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如同密集的丛林。
而是直接驶入了安保严密的地下停车场,他则从后门通道进入酒店内部。
在一个安保严密的会议室里,贝克先与家族的几位核心成员以及危机公关团队的负责人见了面。
他的叔叔,贝克制药的现任cEo,脸色阴沉地向他通报了最新的股价跌幅和几家重要投资机构的担忧。
法律顾问则再次强调了发布会上的绝对禁区。
气氛凝重,如同战前指挥部。
简短的通气会结束后,贝克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
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向发布会现场——酒店最大的宴会厅。
推开厚重的大门,刺眼的镁光灯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吞噬。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如同密集的机枪扫射,无数的麦克风和录音笔像饥饿的触手一样伸向前方的主席台。
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记者。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兴奋、探究和…嗜血般的期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和劣质香水味的燥热气息。
贝克眯了眯眼,适应着强光。
他看到了前排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些主流媒体的资深记者。
也看到了后排一些不认识的、眼神锐利的新面孔,大概是那些网络媒体或者自媒体的“鬣狗”。
“真是一群不懂珍惜的家伙。”
他心中冷冷地想。
“能坐在这里,都是经过我们和警方双重身份确认的可靠人物。
但他们似乎忘了,是谁给了他们接近‘真相’的机会…或者说,接近我们允许他们看到的‘真相’。”
他走到主席台中央,身后巨大的背景板上是贝克制药那象征着生命与健康的蓝绿色Logo。
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
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自信、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色彩的微笑。
最后在心中过了一遍那份由顶级公关专家和律师团队字斟句酌、反复修改过的腹稿。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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