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压低声音,“它真能复活?”
【理论上——】
“闭嘴。”我冷冷打断,“再说‘理论上’我就把你卸载。”
【……检测中。请保持冷静。】
莲儿撑着地坐起,神情比我还平静:“他可能没死透。那人执念太深,又借助银盒的力量。若他真化成残念,或许还会再次出现。”
“那我们是不是该跑?”我立刻提议,“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吧?”
莲儿看了我一眼:“跑得掉么?”
我张口欲辩,愣是没找出反驳的话。
台下那些被“定格”的人影,忽然齐齐抖了一下。
我心一紧,赶紧退到莲儿身边。
系统声音变得急促:【检测到残余能量波动。银盒内部存在异常活化。】
“讲人话!”
【——bug,可能在重组。】
“啊??!他不是被消——”
没等我说完,银盒的缝隙间就透出一线暗红。那光一点点渗开,像鲜血浸透了银。
莲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站起身:“这玩意若是再活一次,我们都得陪葬。”
说完,他抬手就要击碎它。
“等——”我正想喊停,银盒猛地震动,居然发出人声。
那声音嘶哑、扭曲,听不出是谁,但我听出了那语气:熟悉,阴森,近乎癫狂。
——“众生皆有罪……”
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咯噔一下,直觉告诉我又要出事。话音未落,那银盒骤然颤动,表面泛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仿佛下一瞬就要再次将我们卷入那无底的虚空。
我下意识后退,却听“啪”地一声脆响——
银盒猛地被人一掌拍碎。
细碎的银屑在半空中炸开,光影一散,什么也没留下。
我愣在原地,心跳快得像擂鼓。
——危险?没有。
——异象?消失了。
只剩莲儿收掌而立,指尖还散着一丝淡淡的风。
他神色自若,眉梢微挑,道:“抱歉,这银盒古怪得很,我不得不先出手。”
我一时语塞,继而干笑两声:“……少侠好身手。”
莲儿竟微微一怔,嘴角抿出一点笑意,倒像个被夸了的孩子。那笑意转瞬即逝,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我偷偷观察他,想知道他对方才在虚空中看到的那些画面,有没有起疑。那些过往的画面、那几乎赤裸的真相、那躲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系统……他若看懂,只怕早该质问我了。可莲儿此刻的目光,却落在另一处。
他看向架子上——
华商。
原本昏迷的他在银盒碎裂的瞬间,指尖微动,喉间发出一声轻咳。
“他要醒了。”莲儿低声道。
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华商缓缓睁开眼,先是茫然,继而惊惧,再到微微一笑:“我这……是又死里逃生了?”
“差不多。”我忙上前,和莲儿一道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简单几句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华商听完只长叹一声:“真是一场好梦啊……不过这梦,也忒长了点。”
而台下的众人,也在此时陆续苏醒。
原本呆滞的目光逐渐恢复清明,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的行尸。
有人揉眼,有人喃喃,有人哭笑不得。
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未惊慌失措,只是迷迷糊糊地彼此招呼,随后一队队散去,各回各家。
空旷的祭坛上,风从断壁残瓦间穿过,带着一股异样的宁静。
这件事,算是暂告一段落。
只是我心里仍有个结。安前辈——不,那个“八哥”(bug)——他真的消失了吗?
我不敢肯定。
离开祭坛时,莲儿蹲下身,将地上那几片银盒的碎屑小心拢起,用一块布包好,仔细地收进怀里。
我忍不住问:“诶?你不是说,这银盒里有你要找的东西么?现在它都碎成这样了,那你——”
莲儿抬起头,神情平静:“无妨,我们先继续赶路。此事再议。”
他语气淡淡,却听不出情绪。
华商此时也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我肩膀,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疲惫:“确实得快马加鞭了。我们每到一处都能碰上这等妖邪破事儿,再不快点赶去北岭,只怕真得等到猴年马月。”
那一夜,我们却没能出城。
天色才堪堪擦黑,我就彻底躺倒了。
腹中绞痛如刀,冷汗一层一层地冒。那熟悉的剧痛从脐下烧到五脏六腑,像有人往我体内塞了炭火。
我死死咬着牙,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骂:“他娘的……该不会是月月红发作的时候了罢?”
掐指一算,好像日子有点延迟。
一旁系统插话道:“不错,按照时间,你早该发作了,不过因为剧情受到了bug的影响,让你多苟活了几日。”
我呸,这玩意儿真是是我上辈子、哦不,是前几个章节里自找的麻烦。
月月红——一种阴毒之极的药蛊。我与大哥被八王爷强迫着喝下,以胁迫我们找出血莲教的至宝,若不按月服下能缓解的解药,就会五脏灼烧,腹绞如裂,活活痛死。
我本以为在墓里的“极阴极阳”之地能找到它的终极解药药引——“日日青”,结果被那方魅忽悠得团团转。日日青没找到,差点还把命搭上。
这几日忙着收拾鹤岭城那档子烂摊子,本想着今晚打点完行李就连夜赶路。
结果天不遂人愿,行李是收完了,人——彻底躺下起不来了。
那一刻我真切地觉得:这次怕是要痛死在这破客栈了。
我强撑着从床边摸到水盏,水还没送到唇边,一阵剧痛突如其来,整个人眼前一黑。
——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夜色沉沉。屋内只剩油灯一点微光,莲儿正守在我床边,眉头紧蹙。
华商不见踪影。
我张了张嘴,声音干得像破铜锣:“……华商呢?”
莲儿压低声音:“出去了。你昏过去时他吓坏了,去城里找大夫了。”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苦着脸道:“大夫……看不出这病的。”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这事儿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于是趁他伸手探我额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气息断断续续:“莲儿,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我这肚子痛,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忽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的话生生截断。
莲儿警觉地回头,手已按上袖中暗器,声音冷得几乎能结冰:“谁?”
门外传来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焦急——
“是我,恭儿的大哥。”
我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哥?!”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半分喜极而泣的破音,“你终于来了!”
我艰难地撑起身,差点又被疼得倒回去,嘴里还念叨着:“对了对了,你不是之前让卷儿给我们送擦那银盒的破手巾来着?快说,你是不是也把解药带来了?”
外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那熟悉的声音,缓缓地、似笑非笑地应道:
“……自然是带来了。”
可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我记忆中的“好哥哥”。
反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温柔。
莲儿眉头一皱,已微微侧身,手中寒光闪动。
而我,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得屋外的影子忽然一晃——那“哥哥”的身影,竟似在灯下……轻轻晃动,不太像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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