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立刻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妇人不去理她儿子,盯着她亡夫做什么?她越靠越近,我越想缩越没地方缩。
眼看她的双脚停在我脸侧一动不动,像在想什么极深极难的事儿。时间被拉得老长,我的胳膊腿脚、头皮舌尖也麻了许久,感觉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
忽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轻笑,继而笑声渐大,笑得凄厉如鬼夜啼,简直能把死人都笑醒,我吓得差点当场翻身暴露。
笑声戛然而止。
四娘拂袖一甩,飘然出门,竟半点停顿不留。
我足足等了半炷香,才敢把僵硬成一张饼子的身体从棺材底下滚出来,一滚地上还沾了灰尘和花纸屑。
其他人也陆续从暗处钻出来,莲儿第一个无声无息地落到我身旁。
“呼呼逃过一劫……”我忍不住喘了口气,“这妇人古怪得很,她刚才笑什么,吓得我浑身汗毛都立了。”
莲儿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八王爷若真逃出去,说不定很快便会带兵回来。那四娘刚才心绪大乱,明显无心理事。咱们趁此空档,从后面绕过这院子,直接翻山离开。”
“咦?不查了?”我诧异。
之前那连环套多惊险,结果现在说撤就撤?
华商拍了拍身上的灰,呸了两口:“小恭恭,你刚才离他们最近,这一路偷听,可悟出他们到底是哪路神仙?”
我一愣。刚才只顾着担心自己小命,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回想那对男女的对话、行事、反应,再结合之前大哥说的……我想了想:
“他们人多势众,行事有章法,大哥还看到他们藏着火药武器。”
我顿了顿,“不像是山贼、土匪这种草莽。反倒一直提防朝廷中人。难道是……叛党?”
花相哼了声:“还算不蠢。”
我皱眉:“可若真是叛党,为何躲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抓‘内部叛贼’?这里躺着的这个人难道是朝廷杀掉的?”
莲儿淡声道:“未可定论。只知八王爷已与他们撞上,以他的性子,必不会任由这伙人横行。就算咱们想插手,也没咱们位置了。”
他一句话说得稳,而我却隐隐觉得,这人背地里怕是已经想好两手打算,只是不说破。
众人纷纷点头,决定速速撤离,免得等八王爷带兵回来,和我们刚好撞在一起。
木苍离说:“我先去找你大哥。”
于是他飞檐走壁地去了。
我们其余几人趁着前头动静散了,悄悄往后院摸去。
这庭院白日里看着不算大,真走起来却处处别扭。廊下石阶高低不齐,像是故意不让人走快;几株老树歪歪斜斜,把光线遮得七零八落。我们一边走一边留神,连呼吸都压低了,生怕哪块地砖底下忽然冒出个巡夜的来。
可怪就怪在这里——
一路行来,竟静得过分。
别说巡人,连个打盹的下人都没有。
风从崖壁那头灌进来,穿过回廊,呜呜作响,倒显得这院子空得像个壳。
我心里正犯嘀咕,前头的脚步已经停住了。
后院到了。
按我们先前在外头勘过的地形来看,这庭院正正好建在崖壁唯一的通道上。左是绝壁,右是深沟,若不想绕上半日的远路,最快、也几乎是唯一的法子,就是穿院而过,从后门直切山道。
所以我们才会选这里。
我走上前,伸手去推那扇后门。
动作很轻,生怕门轴响。
一下。
没动。
我以为是自己没用力,又推了一下。
还是没动。
“咦?推不开?”
我尽了全力又试了一回,那门却像是生了根,死死嵌在门框里,连点晃动都没有。
华商凑过来,手在门缝边摸了摸,眉头皱成一团:“不像是寻常门闩。莫不是上了暗锁?”
“未必是锁。”
莲儿忽然开口。
他没看门,反倒抬起了头。
“你们看上头。”
我们几人顺着她的目光一齐望去,心口同时一沉。
院墙之上,本该是露天的地方,此刻却多了一堵墙。
不是老墙。
是新砌的。
或者也可以叫土坡。这墙往外延伸了约三丈,土色还发着湿光,泥浆沿着砖缝往下淌,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指头抹过的痕迹,粗糙得很,显然砌得匆忙,却一点都不敷衍——
高度与原本院墙齐平,严丝合缝,把后路堵得干干净净。
我眼睛都瞪圆了:“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花相蹲下去,伸手捻了点墙根的土,搓了搓,低声道:“不久。至多一两日。泥还没干透。”
我后背一凉:“这是……怕人从这里走?”
华商冷笑一声:“怕的,恐怕不止是这个。”
我喉头紧了紧:“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被关在这院子里了?要不直接爬墙吧?”
没人接话。
因为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那堵新砌的土墙上,并非光秃秃一片。
墙面土坡之上,爬满了藤蔓。
颜色发暗,叶片狭长,藤身上还生着细密的倒刺,一眼看去,像是活物盘踞在墙上,静静等人靠近。
我脑子“嗡”地一下。
这东西,我见过。
不只见过——
还差点被它送了命。
“等等。”我下意识后退半步,“这藤……”
花相已经站了起来,神色比方才更沉。
“别靠近。”他说得极快,“这是北岭的毒藤。”
木苍离一怔:“和山脚下那片一样?”
“形相相近,却不是同一类。”花相盯着那藤蔓看了片刻,语气冷静得不像在说毒物,“山脚下那是活藤,会动,会换向,能缠人、抛人,是拿来守山道的。眼前这东西——”
他顿了顿。
“是死藤。”
“死的?”我心里反倒更不安,“死的还这么吓人?”
“死得更狠。”花相道,“这藤的毒性全留在汁液里。皮肉一沾,七窍流血,百步之内必死。”
我头皮一炸,下意识把袖子往里一拢。
“所、所以要是翻墙——”
“翻不了。”
莲儿直接打断我。
“藤蔓密成这样,墙那边也必然布满。别说翻,人只要一近身,便是找死。”
我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也太绝了。”
这堵墙,不是临时糊出来挡路的。
它是算好了的。
算好了地形,算好了退路,算好了——一旦有人闯进这院子,就只能从正门进,再从正门出。
我忽然觉得后背发寒。
“所以……”我压低声音,“这院子根本不是住人的,是个关人的地方?”
花相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华商啧了一声,吐了口气:“难怪一路上不见巡人。外头有活藤,里头有死藤,再加这堵墙——守不守都一样。”
我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
这不是临时起意。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局。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重,却急。
是木苍离。他在这时急匆匆赶回,神情古怪:“你们……你们可能不信……”
我立刻提心吊胆:“我大哥呢?”
木苍离吸了口气:“不见了。明明我们刚进去时他还在院外守着,可转眼……前院、偏房、灵堂,我都找过。”
整座后院霎时静得吓人。
我呆住了,连脊背都在发冷。
大哥不是武功高强之人,他是靠谨慎和耐心才在这群人里混得安稳。可这样的人,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心里狂跳:
这院子……这山……这里的人……这四娘……
莫不是——
我们已经踏入了一个更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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