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君看着窗外飞逝的黑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不仅没有家,连“轻松地活着”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妄想。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那点可怜的、不能失信于人的坚持。
见到他,就跟他说清楚。每个月四千,我会准时打给他。求他……别催我。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在嘈杂的车厢里,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妈的,这车厢怎么这么吵。
小孩的哭闹,外放的短视频,还有男人们吹牛的声音,混在一起往她脑子里钻。她真想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但她只是把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
对面下铺,一个小女孩正骑在爸爸脖子上,咯咯笑。那个当爹的也笑着,稳稳地扶着她。
陈丽君愣愣地看着。
我小时候,我爸也这样背过我吗?
她使劲想,脑子里却是一片模糊。好像有过,又好像从来没有。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他现在眼里只有他儿子,我只是个提款机。
她胸口堵得慌,起身想去接点热水。
穿过车厢连接处时,一个满身烟味的男人靠了过来,嬉皮笑脸。
“妹子,一个人啊?去哪?哥陪你聊聊?”
陈丽君心里一紧,没理他,加快脚步。
那男人竟跟了上来,手不老实地想搭她肩膀。“别走啊,交个朋友呗。”
“滚开!”她猛地甩开,声音都在抖。
周围有人看过来,但眼神大多是看热闹,没人出声。
看什么看!不会帮个忙吗! 她在心里呐喊,嘴上却发不出声音。
那男人被驳了面子,脸色难看起来。“装什么清高!”
陈丽君几乎是跑着冲回了自己的卧铺隔间,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小小的推拉门锁死。背靠着门,她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狂跳。
没事了,锁上门就没事了。
她喘着气,听到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一下,还骂骂咧咧了几句。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下来。
她抖着手摸出手机,找到列车员的电话。拨号的时候,手指都不听使唤。
“喂?我……我这边有流氓骚扰……我在16号车厢07铺……你们快来……”
挂了电话,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怎么还不来?
她透过门缝往外看,能看到那个男人就在不远处晃悠。
他是不是在等我出去?
终于,一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过来了,隔着门问她情况。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快速说完。
列车员出去跟那个男人说了几句,声音不大,听不清。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
“没事了,我说过他了。你一个人出门小心点。”
就这么轻描淡写。
列车员走了。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也散了。
陈丽君慢慢滑坐到地上。
就这样?没了?
她以为会有什么公道,结果只是一句“说过了”。
巨大的无力感攥住了她。连应该保护她的人,也只是在维持表面的和平。
这个世界,真的不会好了。
没有人能帮她。父亲只想吸她的血,陌生人只想占她便宜,连列车员都只是在完成任务。
活着到底图什么?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蹦出来。
累了。真的累了。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仿佛那就是她的归宿。她现在只想快点到琴岛,找个地方,喝个烂醉。如果能直接醉死过去,也许就真的轻松了。
她抱紧了自己,在冰冷的车厢地板上蜷缩成一团,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正在被名为“现实”的冰冷海水,一点点淹没。
火车况且况且地开着。
陈丽君靠着车窗,眼睛又干又涩,已经流不出泪了。
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天的电话,和她爸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君君!你哥出大事了!他开车把人撞了,人家要二十万!不给钱就要你哥坐牢!你快想想办法!你总不能看着你哥进去吧!”
她当时眼前一黑。二十万?她工作这两年省吃俭用,所有工资都贴补了家里,自己卡里连两万都凑不出来。
她心急火燎地找同事借,找平台贷款,好不容易凑了钱打回去,感觉自己快被掏空了。
直到今天早上,那个几乎没联系过的远房表叔偶然打电话来,唏嘘地说:“你爸也真是,你哥不就蹭了人家一下,赔了八百块了事,瞧把他吓的,还到处打电话……”
后面的话,陈丽君听不清了。
八百块。
二十万。
她爸骗她。用她哥“坐牢”来骗她。就为了要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是妈病了,家里房子要修,弟弟学费不够……她每次都给,想着那是家。可这次,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是把她当傻子,当提款机!
她浑身发抖地回去质问。
她爸先是支支吾吾,被她逼问急了,干脆撕破了脸:
“是!我是骗你了!怎么了?你哥眼看要结婚,不要钱啊?你弟上大学,不要钱啊?养你这么大,你回报家里不是应该的吗?让你出点钱怎么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没良心?我工作以来的钱全给你们了!我自己过得像叫花子!”
“那是你该出的!你是姐姐!你就该帮衬你哥你弟!不然我养你有什么用!”
“养我有什么用……”陈丽君重复着这句话,心冷得像冰窖,“所以你养女儿,就是为了换钱,是吧?”
“是又怎么样!”她爸吼了回来,语气里甚至带着得意,“我告诉你,你王叔家儿子王磊回来了,人家现在是大经理!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彩礼我都跟人说好了,正好给你弟在省城买房!下周末你必须回来跟人见面!这事没商量!”
用她的彩礼,给弟弟买房。
她终于被明码标价了。
她对着电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你想都别想!我不是你的货物!我死也不会嫁!”
“你敢!反了你了!你不嫁,我就去你学校,找你们领导!我让你老师都当不成!我看你还怎么清高!”
陈丽君瘫在座位上,周围的嘈杂都消失了。
她完了。
工作是她最后的立足之地,最后的体面。如果她爸真来学校一闹,她还有什么脸面对那些学生?同事们会怎么看她?
家,是吸血的魔窟。
工作,即将被摧毁。
她还欠着一屁股为了那个谎言借的债。
所有的路,都被她亲生父亲用最残忍的方式,一条条堵死了。
她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为了像个燃料一样,烧干自己,去照亮她哥她弟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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