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旺工业园区距离观山市市区二十公里，位于观山市的东面，那里靠近观山市的碳酸钙产地。
下午四点，林一明的货车碾过兴旺工业园区坑洼的水泥路，稳稳停在永兴粉体厂宽阔的停车场里。
他熄了火跳下车，远远就瞧见温言希的车斜停在仓库门口。她正踮着脚指挥工人往车厢里堆货，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浅蓝色工服被汗浸出深色的印子，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另外三辆老司机的车也在装货，起重机吊起的麻袋“咚咚”砸在车厢里，扬起一片灰蒙蒙的粉尘。
“小不点！”林一明吹了声口哨，大踏步走过去，“听说你最近车技见长啊？老周那孙子天天念叨，说你跑一趟顶他两趟赚的。”
温言希回头瞪他一眼，汗珠顺着下巴滴下来：“少拿我打趣！我是全家指着这点运费吃饭，哪像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的钱都够养小情人了。”
“哎哟喂！”林一明凑过去，故意压低声音，“养情人不得要钱吗？我这车贷都快还不上了。昨天老周突然中风，开口就借走五千，你说这不是要我老命？”
温言希叉着腰嗤笑：“谁让你充大头？老周那德行，找女搭子比跑车还勤快，身体能不虚？我早跟你说，离他远点。”
“话不能这么说。”林一明装模作样叹口气，眼睛却在温言希身上打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要是老周真挂了，谁给咱们司机们讲那些带劲的荤段子？”
温言希红着脸推他一把：“滚蛋！少跟我贫嘴。你车贷还不上关我什么事？”
“小没良心的！”林一明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这不是想着，等过几天还不上车贷，向你借个三千五千救救急？”
“三千？你怎么不去抢！”温言希翻了个白眼，“最多两千，爱要不要。老周那窟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填上，你还往里面跳？”
正闹着，温言希的车装满了。她跳上车发动引擎，探出头喊：“赶紧把你的车开进去装货，磨磨蹭蹭的，大部队要统一出发的。”
林一明慢悠悠往仓库走，刚转过墙角，就瞧见负责出库的发货员。那女人戴着蓝色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睫毛又长又翘，眼尾微微上挑。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却保养得极好，藏青色工装裹着玲珑曲线，弯腰登记单据时，脖颈间露出一小片雪白肌肤。
林一明看得喉咙发紧，鬼使神差凑过去：“美女，这批货加急吗？”
女人头也不抬，声音清冷：“按顺序装车。”
“我就是想问问......”林一明还想搭话，却见她啪地合上文件夹，转身进了办公室，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哒哒”作响。
他摸着鼻子退回来，瞥见温言希正坐在树荫下喝水，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小不点，你以前来过这儿拉货？”
“来过啊，怎么？”温言希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水珠顺着瓶口滴在锁骨处。
林一明喉结动了动，指了指仓库方向：“那个发货员，你见过她摘口罩的样子吗？姓什么？”
“管她姓什么。”温言希白他一眼，“我就管装货卸货，核对数据，谁像你这么八卦。”
“你说她天天戴口罩，不闷得慌？”林一明不死心，“会不会是脸上有疤，故意遮住？”
“粉体厂粉尘大，戴口罩不正常？”温言希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人家美不美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扒了她口罩？”
“我就好奇嘛！”林一明嘿嘿笑，凑近压低声音，“你说她要是摘了口罩，会不会比你还漂亮？”
温言希抄起空矿泉水瓶砸过去：“想得美！有这闲心，不如赶紧去装车。”
林一明嬉皮笑脸躲开，刚走两步，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老周的号码，接通就听见劈头盖脸的骂声：“一明你个龟孙！给我介绍的什么玩意儿？江书遥那骚婆娘，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哟呵！”林一明乐了，“老周你还有今天？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怎么，现在后悔了？”
“后悔个屁！”老周喘着粗气，“要不是你和艾小雨把我捞回来，我现在说不定正当着花下鬼呢！”
“好心没好报！”林一明啐了一口，“要不是我借你五千块救命钱，这会儿你四川老家全村人都开始吃席了，明年的今日你坟头草都半人高了。”
“算你小子仗义！”老周语气软下来，“不过艾小雨那丫头说要暂停搭伙，嫌我最近霉运缠身，干啥啥不顺。”
“暂停也好，你正好歇着攒钱还我。”林一明往树荫下挪了挪，躲开刺眼的阳光，“对了，我跟你说个新鲜事儿。我现在在永兴粉体厂装车，这儿有个发货员......”他故意拖长语调，“戴着口罩都美得勾魂儿，我瞅着比我女朋友还带劲！”
“嚯！”老周立刻来了精神，“你说的是那个口罩美人？我以前也在那儿拉过货，听说她是顾老大的情妇。”
“顾老大是谁？”
“就粉体厂老板呗！”老周压低声音，“听说他老弟在市里当领导，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那女人在那里干了好多好多年了，平时金口难开，也就管管发货。你小子不会真动心思了吧？”
“我就是觉得亲切，想打个招呼。”林一明嘴硬。
“得了吧！”老周嗤笑，“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不过丑话说前头，这女人你最好别动。顾老大那人，手底下养着一群打手，上次有个司机多看了她两眼，当晚车胎就被扎了。”
林一明心里一紧，嘴上却还逞强：“我就看看，又不犯法。
“行，你小子悠着点。”老周打了个哈欠，“我得找沈听澜换车，再开这破车，我迟早喝西北风。”
挂了电话，林一明望着仓库方向，心里像猫挠似的痒痒。起重机还在“咔咔”运作，麻袋堆叠的粉尘中，那个戴口罩的身影时隐时现，神秘又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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