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明和老周启动车子，去货场装货。装货需要一点时间，到货场后，林一明从车上拿下一瓶牛栏山，朝老周晃了晃。老周见状，马上舔起嘴唇，说道：“我那里有两包酒鬼酒花生。”
林一明骂道：“老周你个龟孙，除了赖酒赖女人，就没别的本事了？”
老周骂道：“你个狗日的，你拿酒不是约我喝的吗？不约我喝你晃什么酒瓶子。”
林一明说：“去拿包酒鬼酒花生来。”
老周真以为林一明是约他喝酒，就又爬上车拿了包花生下来。
林一明撕开花生包装，放在老周的车前，然后扭开酒瓶盖，对老周说：“鬼孙，跟着我敬一敬咱们的伙计。”
说完他朝老周的车子抱拳作揖并三鞠躬，然后咕噜咕噜倒着牛栏山，边倒酒边说：“老伙计，你要好好争气，让我们赚到钱，保我们外出平安，归途平安。”
老周见状，就心疼道：“你别倒那么多啊，别倒那么多啊！这可是好酒！”他伸手想拦，却被林一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那眼神里没有平时的调侃，带着点郑重，甚至还有点老周看不懂的虔诚。老周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林一明的用意。他收住了话，也学着林一明的样子，双手抱拳，对着自己的货车，认认真真地鞠了三个躬，嘴里还跟着念叨：“对，老伙计，可得给力点，别掉链子。”
林一明倒了大概小半瓶，才停下。他把瓶盖拧上，拿起地上的花生，又拎着剩下的半瓶酒，走到自己的货车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鞠躬，同样的祈祷：“老伙计，咱们也一样，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多挣点钱。”
倒完酒，他拿着空酒瓶，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抬手扔了进去，酒瓶“哐当”一声撞在桶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周凑过来，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又有点无奈：“你个龟孙，这么年轻，却比老巫婆还迷信。”
林一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话多。你懂个锤子。”
他们这一番举动，早就被旁边装货的工人看在眼里。有个年轻点的工人忍不住笑了，冲着他们喊道：“两位师傅，你们这是把车子当大爷供着呢？有那好酒，不如给我们兄弟们分分，倒在车头上，多可惜啊！”
另一个工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啊，我们干活累得口干舌燥，正好喝点酒解解乏，不比给车子喝强？”
林一明转过身，双手叉腰，笑着回了一句：“你们要是我这老伙计，我也敬你们是大爷，酒管够！”
工人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手里的活却没停下。叉车“呜呜”地响着，纸箱被一个个堆进车厢，码得整整齐齐。
老周也跟着笑了，朝工人们挥了挥手：“别贫了，抓紧时间装车！装完了早点回去搂着你们婆娘睡个午觉，比在这仓库里遭罪强多了。”
有个工人停下手里的活，挤眉弄眼地问：“师傅，看您这年纪，找了几个搭子了？有没有十个？没十个可对不起您这阅历啊！”
老周胸脯一挺，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小看谁呢？你小姨子都当过我搭子，你说我有几个？”
“得了吧你！”那工人笑着反驳，“我看你是吹牛皮不打草稿，我拉一头母牛来，你都能给吹上天！”
老周急了，伸手指着林一明，转移话题：“别笑我！我这搭档，到现在还没开过壶呢！要笑你们笑他去，我可是老野猪了，不怕你们这些大海螺！”
“老周！”林一明脸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说道，“大伙赶紧装货，别在这儿胡咧咧。你们这些人，嘴里不说女人，身上就没劲儿，是吧？”
工人们异口同声地喊：“是啊是啊！小师傅你太懂我们了！”
老周听了，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开封过的花生，朝工人们扔了过去。“接着！”
花生包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被那个起哄的工人稳稳接住。他麻利地分给旁边的几个工友，每个人都倒了十几粒在手心里，然后猛地一拍，花生粒全进了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脸上满是满足。
“还是老师傅懂我们！”第一个吃到花生的工人一边嚼一边赞叹，“这花生配酒，绝了！可惜酒被车子喝了！”
老周摆了摆手，笑着说：“别废话了，加快点速度。”说完，他扯了扯林一明的袖子，示意他到僻静点的地方说话。
林一明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十几米远，货场边缘种着一排桂花树，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枝叶茂盛，花香沁人心脾。两人在树下蹲了下来，老周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了抖，掉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林一明，自己嘴里叼着一支，“啪”的一声，烟被点着了。林一明也掏出火机，点上了烟。烟雾袅袅升起，笼罩在两人头顶，混合着桂花的清香。
老周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开口问道：“你被安达物流公司辞退了，算过在那儿总共赚了多少钱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下子戳中了林一明的痛处。他夹着烟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暗了下来，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几千块吧，反正刨去油钱、过路费这些成本，到手的没上一万。你呢？在安达待了那么久，赚得不少吧？”
老周弹了弹烟灰，嘴角撇了撇：“我在安达每年也就十多万，看着不少，其实也不经造。找搭子们花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自己吃喝又花掉一半，最后寄给家里老婆孩子的，也就四分之一这样。”他看了林一明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我开的是破车，维修多，收入比你高，可见你这龟孙多懒！我找搭子是为了激励自己，犒劳自己，你倒好，只顾着晒网，不顾打渔，也难怪温言希不喜欢你。”
林一明皱了皱眉，不想提温言希，便转移了话题：“你搭子那么多，在追求女人这方面，还有什么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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