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炉炸开的碎片还没落地,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嘶叫,比刚才那炉灵的声音凶十倍。林风眯眼一看,好家伙,从石阶底下窜出来个灰鼠精,个头跟半大的土狗似的,浑身黑毛倒竖,眼睛红得像两团火,爪子上还沾着没烧完的幽冥火,落地时“滋滋”冒烟。
“这是黑老太太的本体守卫,”陈雪拽着林风往后退,声音都发颤,“我师父提过,是修了五百年的灰仙,专守她的真身,还能使唤幽冥火!”
林风这会天眼看得真亮,那灰鼠精身上裹着的煞气比黑老太太刚才那股还稠,尤其是肚子那块,鼓囊囊的,煞气在里面翻涌,像是揣了个小炉子。它刚站稳就咧开嘴,露出两排尖牙,喉咙里“嗬嗬”响着,突然张开嘴,一股灰黑色的火舌“呼”地喷过来,带着股焦糊味,直扑林风面门。
“小心!”林风下意识把陈雪往旁边一推,自己摸出怀里的镇魂玉挡在面前。这玉还是上次在老宅捡的,据说是爷爷留下的,平时摸着温凉,这会一碰到幽冥火,“嗡”地一声亮起来,淡青色的光裹着玉身,跟火舌撞在一块,瞬间炸出刺眼的白光,把整个溶洞照得跟白昼似的。
“滋啦——”火光被玉光顶回去半尺,灰鼠精被白光晃得后退一步,嘶叫着又喷出一道火舌,比刚才那道还粗。镇魂玉的光明显弱了点,林风只觉得胳膊被烫得生疼,像是抱着块烧红的烙铁,玉身都开始发烫,再这么耗下去,别说挡火,玉得先碎了。
“往旁边躲!”陈雪突然喊了一嗓子,手里不知啥时候捡了块炼魂炉的碎片,瞅准空隙往灰鼠精后腿扔过去。那碎片带着点残留的煞气,砸在灰鼠精腿上,虽然没造成啥伤害,却把它的火舌引偏了寸许。
林风趁机侧身躲开,火舌擦着他的胳膊过去,燎得袖子直冒烟,皮肤上瞬间起了串水泡,疼得他龇牙咧嘴。还没等他喘口气,那灰鼠精跟疯了似的,四肢着地往前窜,速度快得像道黑影,爪子直扑他的喉咙,带着股腥臭味。
“妈的!”林风骂了句,举着桃木剑就迎上去,刚要往它脖子后面扎,就见灰鼠精猛地扭身,尾巴带着幽冥火抽过来,逼得他只能收剑格挡。这一下打得他胳膊发麻,桃木剑差点脱手,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真滑头。
就在这僵持的功夫,陈雪绕到炸碎的炼魂炉后面,突然喊起来:“林风!你看这炉底!有个凹槽!”
林风余光扫过去,果然,炉底残存的半截底座上,有个巴掌大的凹槽,形状方方正正,边缘还刻着花纹,看着跟他手里那锁仙符碎片一模一样!
“是锁眼!”陈雪急得跳脚,“把碎片插进去!说不定能彻底断了这火的根!”
林风眼睛一亮,刚要摸碎片,就被灰鼠精缠上了。这老东西像是知道他要干啥,疯了似的扑过来,爪子、尾巴、火舌齐上,逼得他连连后退,根本没空掏碎片。更要命的是,镇魂玉的光越来越暗,刚才挡火时被烧出道裂纹,再用就得碎了。
“撑住!”林风咬着牙,左手举玉挡火,右手挥剑逼退灰鼠精,胳膊上的水泡被汗水一浸,疼得他直抽气。就在灰鼠精又一次扑过来,爪子快抓到他脸的时候,突然从溶洞顶上的石缝里窜出条大蛇,足有碗口粗,浑身绿鳞闪着光,“啪”地一下缠在灰鼠精身上,七寸的位置死死勒住!
“柳七?!”林风又惊又喜。这蛇不就是上次在乱葬岗碰到的柳仙吗?当时还跟他示好,给了他片蛇鳞当信物,没想到这时候会冒出来。
柳七没回头,只是用蛇信子扫了扫林风,发出“嘶嘶”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说“快动手”。它身上的绿鳞碰到灰鼠精爪子上的幽冥火,“滋滋”冒起白烟,很快就变黑了,显然正硬抗灼烧,蛇身勒得更紧,灰鼠精被缠得嗷嗷叫,火舌也喷得歪歪扭扭。
“我撑不了多久!”柳七的声音直接钻进林风脑子里,带着股压抑的疼,“它五百年的道行,我顶多缠半炷香!”
林风这才注意到,柳七的鳞片已经黑了大半,尤其是勒着灰鼠精肚子的地方,鳞甲都开始脱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白肉,看着就让人揪心。他想起上次在乱葬岗,柳七明明可以不管他,却偏要提醒他黄三太爷的阴谋,还送他蛇鳞避祸,心里突然一暖——这些仙家,也不全是坏的。
“谢了!”林风喊了一声,不再犹豫,掏出锁仙符碎片,忍着胳膊上的疼,猛地往前冲。灰鼠精见他要动凹槽,急得发疯,拼命扭动身体,爪子在柳七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幽冥火也往柳七身上喷,把蛇身烧得滋滋响。
柳七疼得蛇身都在抖,却硬是没松劲,反而勒得更紧了,冲着林风嘶嘶叫,像是在催他快点。林风眼眶有点热,跑到炉底底座前,对准凹槽,把沾满自己血的碎片狠狠插进去。
“咔哒”一声,碎片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就在嵌入的瞬间,灰鼠精身上的幽冥火突然弱了下去,刚才还狂舞的火苗变得有气无力,颜色也淡了不少。灰鼠精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挣扎的幅度都小了。
“有用!”陈雪在旁边拍手,刚想再说点啥,就见灰鼠精突然爆发出一股狠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挣开柳七半寸,尾巴带着最后一点幽冥火,“呼”地扫向炉底的凹槽,看样子是想把碎片抽出来。
“别想!”林风眼疾手快,抽出桃木匕首,在自己手心上又划了道口子——这次直接划在之前那道伤口上,疼得他倒吸口凉气,血却涌得更猛了。他没管流血的手,直接按在炼魂炉残存的炉身上,把血往上面抹。
半仙骨的血一碰到炉身,立刻跟凹槽里的碎片起了呼应,碎片“嗡”地亮起来,红光顺着炉身蔓延开,所过之处,那些残留的人脸符文瞬间变黑、剥落。紧接着,就听见“噗”的一声,灰鼠精身上最后一点幽冥火彻底灭了,连火星子都没剩。
没了幽冥火支撑,灰鼠精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塌塌地垂着,被柳七死死勒着,眼睛里的红光慢慢褪去,露出点灰溜溜的底色,看着倒像只普通的大老鼠了。
而炼魂炉的底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咔咔”的响声不断,裂缝从凹槽开始蔓延,很快布满整个底座,碎片掉得噼里啪啦,像是随时要彻底炸开。
“要塌了!快躲开!”林风拽着刚松劲的柳七往后退,陈雪也赶紧跑过来,三人一蛇退到溶洞另一边,眼看着那半截底座“轰”地一声炸成齑粉,细小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底座一炸,被柳七勒着的灰鼠精突然发出一声哀鸣,身体迅速缩小,最后变成只巴掌大的灰鼠,浑身瘫软,眼睛半睁半闭,一点煞气都没了,看样子是道行尽失,成了只普通的老鼠。
柳七松开它,蛇身盘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绿鳞掉了大半,露出的皮肉还在冒烟,看着虚弱得很。它用蛇头蹭了蹭林风的胳膊,像是在示意没事,然后眼睛一闭,缩成一团,看样子是耗尽了力气,得好好休养了。
林风赶紧从背包里翻出上次柳七给的蛇鳞,轻轻放在它身边。那蛇鳞碰到柳七的身体,立刻发出淡淡的绿光,慢慢渗入它的皮肉里,柳七紧绷的蛇身似乎放松了点。
“它没事吧?”陈雪蹲在旁边,看着柳七脱鳞的地方,一脸担心。
“应该没事,”林风摸着眉心,那里的暖意告诉他柳七只是脱力,“仙家的恢复力强,休养阵子就好了。”他看向那只瘫在地上的灰鼠,刚才还凶神恶煞,现在跟只受惊的田鼠似的,瑟瑟发抖,“这咋办?”
“别杀它,”陈雪摇摇头,“道行尽失就害不了人了,放它走吧,也算积点德。”
林风点点头,踢了块小石子过去,灰鼠吓得“吱”地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钻进骨头堆里,没影了。
解决了灰仙守卫,溶洞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魂魄呜咽,不过听着已经没那么凄厉了,倒像是松了口气。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伤口还在流血,但已经不觉得疼了,半仙骨的血果然不一样,连愈合速度都快得离谱。
“现在咋办?”陈雪往石阶下面看了看,那里黑漆漆的,煞气比刚才淡了不少,但还是透着股阴森劲,“黑老太太的本体是不是在下面?”
林风刚要说话,就听见意识里黄三太爷带着哭腔的声音:“祖宗哎!别往下走了!黑老太太的真身就在最底下,那老东西修了千年,没了炼魂炉和守卫,肯定要拼命的!你这点道行,下去就是送菜啊!”
林风没理它,反而握紧了桃木剑,天眼往石阶下面探去。这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石阶尽头是个更大的溶洞,正中央摆着个石台,上面坐着个干瘦的老太太,穿着灰布褂子,看着跟普通乡下老人没啥两样,但她周围裹着的煞气,比刚才所有地方加起来都浓,煞气里还缠着无数细小的红线,像是无数条冤魂的命线。
“她就在下面,”林风声音沉下来,“而且……她好像在等我们。”他看见那老太太慢慢抬起头,脸上没肉,眼睛深陷,嘴角却咧着笑,阴森森的,直勾勾地“看”着石阶上面,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陈雪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虽然看不见具体景象,但也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那……那咱们还下去吗?”
林风摸了摸眉心,那里的暖意轻轻跳动着,像是爷爷在说“别怕”。他想起爷爷魂体消散前的话,想起那些被炼魂炉炼化的魂魄,想起柳七拼死相护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
“下去,”他眼神坚定,“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她再害人。”他把镇魂玉塞给陈雪,“这个你拿着,能挡点煞气,等会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陈雪接过玉,用力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匕首:“跟你一起。”
狐狸狗也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林风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表决心。
林风最后看了眼缩在意识角落里的黄三太爷,那老东西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冷笑一声,不再管它,转身朝着石阶下面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感觉脚下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块炼魂炉的碎片,上面还沾着点自己的血。他捡起来揣进兜里,说不定等会能用上。
离月圆,还有十分钟。最底下的溶洞里,黑老太太的笑声顺着石阶飘上来,沙哑又诡异,像是在迎接最后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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