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衣澜拧了拧眉。
微生重华对外淡淡地道：“让他们等着。”
侍卫领命退下。
“盛如欢做了什么？”微生重华问道。
盛衣澜道：“她想要杀我。”
微生重华眸光冷了一瞬。
盛衣澜接着说道：“然后我就把她弄死了。”
语气浑不在意，轻描淡写。
然后她又问：“我杀了盛如欢，陛下会要我偿命吗？”
微生重华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凉意，“他若是想要追究，那我也要问问他，盛如欢暗害你这件事，他打算怎么交代？”
不说本来就是盛如欢先起杀心，技不如人才丢了性命，就是这件事盛衣澜一点也不占理又如何？他微生重华的徒弟，不是谁都能动的。
“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为师帮你出面就是了。”微生重华道。
盛衣澜却摇摇头，“我待会儿自己去一趟吧。”
迟疑了下，她问道：“师尊，你知道浮屠界吗？”
微生重华在她后颈轻轻摩挲的手微微一顿，“怎么？”
“盛如欢的母亲瑾妃出身浮屠界，据说还是第三世家的秦家，这次我遇到了秦家来的人。”盛衣澜简略的将情况给说了。
当然，免不了提到她审问出来的微生家族。
她悄悄观察着微生重华的反应，却发现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来，好像和浮屠界并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你听说的没错。”他道，“浮屠界并不比荒天大陆小，不过并没有国家，所有势力都由世家掌控。而所有世家，又都听命于第一世家。和荒天大陆比起来，浮屠界不仅灵气充裕、适合修炼，势力也规范许多，不像荒天大陆一样分散。第一世家的权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算是浮屠界的统治者，其家主的身份，说与荒天大陆众国之主相当，也的确没错。”
他知道的明显比那些灰衣人多，见盛衣澜感兴趣，继续跟她说道：“浮屠界的势力由五大世家共同掌控，除了第一世家微生家之外，还有第二世家花家，第三世家秦家，第四世家温家，第五世家巫家。其中微生修剑道，花家主医药，秦家主占卜，温家习阵法，巫家比较杂，什么都有涉猎，不过对傀儡术最为精通。”
“关于秦家，听说十多年前，秦家有位旁支小姐在占卜一道颇有天赋，为秦家家主所看重，被列为下一代家主候选人之一，到头来却因为耽于男女情爱，主动放弃了竞选家主的机会，还离开了家族，若是没错，应该就是瑾妃了。”
盛衣澜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那银家呢？那些人告诉我，几大世家之中还有个银家。”
微生重华道：“银家比较特别，修的是无情道。二十年前银家势力鼎盛，一度与现在的第一世家并列第一，当时的银家家主是位奇女子，不过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位女家主被家族囚禁起来，银家就逐渐声名不显了。”
盛衣澜又问了些问题，微生重华但凡知道的都没有隐瞒她，但是盛衣澜发现，关于第一世家微生家族，他说得十分简略，说起时语气都冷淡了不少。
而盛衣澜发现他有些避讳，就什么都没有问。
等微生重华将浮屠界几大世家的信息和她说得差不多，天圣帝那边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盛九夷。
“我过去一趟。”盛衣澜说。
微生重华摸摸她脑袋，“去吧，既然不是你的错，就别让自己受委屈。”
盛衣澜点点头，“我知道的。”
她走出去，看到盛九夷，她只点点头，道：“走吧。”
盛九夷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出乾坤殿，他才语气有些艰涩地开口：“如欢她……”
盛衣澜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语气和目光都是那样冷淡，“怎么，原来你才知道吗？后悔在万兽森林时对我的关心了？你若——”
“澜儿！”盛九夷沉声打断她，“你不必这样和我说话，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态度。我知道不会是你的错，我只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
盛衣澜抿抿唇，道：“她想杀我，反在我手里丢了性命，就是这样。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难道这些盛九临就没有告诉你吗？”
说完她径直走了。
盛九夷眼中闪过无奈的情绪，跟了上去。
天圣帝的承乾宫，王公公一早就等在外面，一见盛衣澜来，就对里面道：“启禀陛下，定远侯世子来了。”
里面传来天圣帝威严低沉、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让她进来。”
王公公将盛衣澜领了进去。
一踏入承乾宫，盛衣澜就感觉到里面气氛压抑得吓人，她还没站定，就感觉一道狠戾的目光朝她看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跪在最前面的瑾妃。
瑾妃双目通红，满目愤恨地看着她，看样子恨不得上前来亲自将她碎尸万段。
天圣帝坐在上首，面色沉凝，气势骇人。
而他下首左手边，盛九临和盛九宣站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只在盛衣澜进来时朝她看来。
盛九临亲眼见着盛如欢为什么会死，心里对盛如欢的在意已经不比以前，此刻心里除了怅然，就只有对盛衣澜的担忧。
盛九宣则有些不一样，事情原委他是听盛九临说了，但是到底没有亲眼见到，此刻心中最明显的念头就是——盛衣澜杀了盛如欢。
这个事实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看盛衣澜的眼神复杂无比。
盛衣澜只当没察觉到对方视线，她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去，向天圣帝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起来。”她跪下去后，过了一会儿，天圣帝才开口。
“谢陛下。”盛衣澜站起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天圣帝问道，看她的目光饱含迫人的压力。
盛衣澜神色淡淡，“陛下想听我说什么？”
她这般态度，激怒了瑾妃，她猛然站起来，声音森寒地道：“盛衣澜！你杀我女儿，该为她偿命！”
又回头对天圣帝哀哀哭泣，“陛下！你要为欢儿做主啊！”
看着她这副作态，盛衣澜突然笑了一下，只是眼底尽是冰冷，“偿命？真是可笑——盛如欢想害我，我若运气不好死了，那只能认命，运气好活着，还是得为她偿命，也就是说不管怎样我都该去死？是这个意思吗？瑾妃娘娘？”
瑾妃恨声道：“是你心狠手辣杀了我女儿！现在又来找什么借口？”
盛衣澜歪了歪脑袋，笑了下，道：“她死了，那是她活该，她三番两次想杀我，我难道还得留着她性命吗？她是什么玩意儿啊值得我以德报怨？”
她轻慢的语气，让瑾妃怒火中烧，眼中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盛衣澜不畏不惧地迎上她的目光，“你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吗？她身受重伤，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一只貉鹰抓起来，从悬崖上扔了下去，她当时叫得可真惨烈……”
“啊！”瑾妃满脸眼泪，尖利地叫了起来。
“够了！”天圣帝猛然起身，一声怒喝打断了盛衣澜的话。
盛衣澜神色不变，她接着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尸体不知道得惨烈成什么样，那地方那么多妖兽，肯定有不挑嘴的，估计她此刻已经被妖兽啃噬入腹了。”
“盛衣澜！”天圣帝的声音带着愤怒和警告。
盛衣澜充耳不闻，接着道：“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你女儿的归宿。如果她没有做下那些对不起我的龌龊事，如果她没有想要害我性命，肯定不会是这个下场。她真是活该，你说是不是？”
“你给朕闭嘴！”天圣帝猛然掷出一方镇纸，盛衣澜一偏头，白玉镇纸擦着她耳朵飞过，砸到她身后的地上，碎了一地。
大殿中一片死寂，只有前方的瑾妃，偶尔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呜咽。
瑾妃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身体因为紧绷而不住颤抖，她双手紧紧攥着袖子，用力得骨节泛白。
她满脸泪痕，死死地咬着唇，不愿意在盛衣澜这个仇人面前哭出声，可嘴唇都咬得出血，却还是会溢出悲伤又愤怒的呜咽。
她一双眼眸红得吓人，死死地盯着盛衣澜，那眼中的滔天恨意让人恐惧。
天圣帝的脸色难看极了。
盛衣澜却还是那副冷淡样子，她垂眸看着瑾妃，道：“瑾妃娘娘，你想要给盛如欢报仇，我不是不可以给你机会，但是在那之前，你们母女联手害我这件事，是不是要先给我个交代？你派的那些人可真是厉害，我差点就死在那里了。”
天圣帝的眸光瞬间转冷，他盯着瑾妃，“她说的，是真的？你派人参与了？”
瑾妃松开唇，唇上立即有鲜血流下，她一字一顿、断然否认道：“绝无此事！”
她心中恨极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高手，为什么盛衣澜还没死？为什么？
天圣帝冷沉的目光转向盛衣澜，“你说瑾妃派了人，你说欢儿要杀你，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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