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扫描仪的屏幕亮着，那片银色光点像活物一样，在杨穆白的神经网络示意图上缓慢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刀疤凑近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杨穆白感觉左手有点麻，像压久了血液循环不畅那种感觉。他试着活动手指，动作有点僵硬。
“未知融合现象。”守护者光人闪烁不定，“标记正在尝试建立更稳固的连接通道。进程无法中止。”
“后果呢？”老头沉声问。
“数据不足。”守护者回答，“可能增强你对标记的利用能力，也可能……加速你的意识被同化。”
“同化？”红姨声音提高，“变成他们的一员？”
“或失去自我，成为标记的载体。”守护者的话让所有人心里发毛。
小武尝试用医疗仪进行阻断，但射线扫过，银色光点毫无反应，反而蔓延速度稍微快了一点点。
“没用！”小武泄气地放下仪器，“我们的技术级别差太多了。”
凯盯着杨穆白：“砍掉那只手呢？”
杨穆白心里一寒。
守护者立刻否定：“无效。标记已与神经网络锚定。物理切除无法根除，反而可能引发不可控能量爆发。”
刀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所以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鬼东西爬满他全身？”
飞船继续朝着K-7星云方向航行。控制室里气氛压抑。
杨穆白坐在角落，看着自己的左手。麻木感在缓慢向上，已经过了手腕。他集中精神，试图用情感能量去阻挡。
淡白色的能量流向左臂，与那银色的蔓延区域接触。没有激烈的对抗，银色光点像是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稍微活跃了一些，蔓延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
“有效！”小武一直盯着扫描仪，“蔓延速度降低了！”
杨穆白也感觉到了。情感能量所到之处，那种麻木感被驱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被窥探的感觉。仿佛那些银色光点正在“观察”和“适应”他的能量。
他不敢松懈，持续输出能量包裹住左臂。这消耗很大，没多久额头就见汗了。
“只能减缓，不能停止。”守护者观察后说道，“而且你的情感能量正在被标记记录和分析。”
“分析？”杨穆白心里一紧。
“观测者的学习过程。”守护者解释，“他们通过标记了解你，了解情感能量的运作方式。”
这感觉更糟了。自己成了一个被实时研究的样本。
“能不能反过来？”老头突然开口，“既然它在分析，我们能不能给它点‘错误信息’？或者……用能量‘毒害’它？”
守护者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计算：“理论存在可行性。但风险极高。一旦被识破，可能招致更严厉的处置。”
“管不了那么多了！”刀疤拍板，“试试！总比坐以待毙强。杨穆白，你行不行？”
杨穆白咬咬牙：“我试试。”
他调整呼吸，开始尝试操控流向左臂的情感能量。他先试着将能量性质从平和的“稳定”转换成强烈的“喜悦”。
扫描仪上，银色光点的活跃度明显提升了，蔓延速度又有加快的趋势。看来“喜悦”是它们喜欢的“养料”。
他立刻切换成“悲伤”。银色光点的活跃度下降，蔓延速度也慢了下来，甚至有些光点变得黯淡。有效！
但维持“悲伤”情绪非常消耗精神力，而且对他自己也是种折磨。几分钟后他就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他又尝试了“愤怒”。这次效果更明显，银色光点变得躁动不安，互相碰撞，蔓延几乎停止。但杨穆白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严重影响，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看谁都不顺眼。
“停！”刀疤看出他状态不对，赶紧喊停，“再搞下去你先失控了！”
杨穆白喘着粗气收回能量，左臂的麻木感依旧，但蔓延确实被暂时遏制在了小臂中段。
“看来不同的情绪对它们影响不同。”老头总结，“‘愤怒’和‘悲伤’这类负面情绪似乎能抑制它们。”
“但杨穆白撑不住长时间维持。”红姨担忧地说。
守护者开口：“不建议频繁使用此方法。标记具有适应性。多次重复同类型刺激，效果会递减，并可能触发标记的防御机制。”
难题又回到了原点。
航程在压抑中继续。距离抵达K-7星云还有三十多小时。
杨穆白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冥想，努力控制能量压制左臂的银色蔓延，进度缓慢而艰难。
期间，他又感觉到几次那种冰冷的“注视感”，比之前更清晰了些。仿佛那个高维存在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徒劳的挣扎。
有一次，在他全力压制标记时，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低头一看，小臂皮肤下，几个银色光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复杂、更小的符号，闪烁了几下，又散开了。
守护者立刻警告：“检测到标记子程序生成。它在适应你的抵抗策略。”
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
终于，飞船前方出现了目标——K-7星云。从远处看，它像一团扭曲的、散发着暗淡紫光的宇宙尘埃，内部结构肉眼可见的不稳定，空间像是被揉皱的纸。
“我们到了。”小武报告，语气却没有丝毫放松，“扫描显示内部能量乱流很强，时空读数异常。进去可能很颠簸。”
“总比在外面当活靶子强。”刀疤下令，“减速，准备进入。”
飞船调整姿态，小心翼翼地向星云边缘靠近。
就在即将进入星云范围的刹那，杨穆白整个左臂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从标记传来。扫描仪上，那些银色光点剧烈闪烁，蔓延速度骤然加快，瞬间冲过了手肘！
同时，守护者发出急促的警报：“警告！检测到标记激活强信号脉冲！它在试图拒绝进入干扰区！”
“什么？！”刀疤大吼。
一道无形的、但极其强大的能量波纹以杨穆白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狠狠撞在飞船外壳上！
飞船剧烈震动，被硬生生阻在了星云边缘，无法寸进！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杨穆白捂着发烫的左臂，抬头看向主屏幕。只见星云外围那扭曲的紫光，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荡漾起一圈圈不祥的涟漪。
守护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
“信号脉冲已发出！净化单位……锁定最终坐标！预计抵达时间，修正为——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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