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戍公司楼下,技术总监从技术室缓步走出,神情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她穿过几道长廊最终停在了财务部门前。
此时,财务部的女孩茉茉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核对账单一边整理着零散的纸币。指尖轻触键盘的声音与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平静。
技术总监背着手站在门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急切:“茉茉,我感应到了……小卓凡就在附近。”她的目光落在茉茉身上,语气中透出一丝哀伤,“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茉茉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站起身来,走到技术总监面前。她应了一声,但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阵风掠过耳畔。
技术总监见状越发焦急,她本以为能唤起茉茉内心的共鸣,可对方冷漠的态度让她倍感失望。
“茉茉,你知道的,小卓凡对我来说就像亲人一样!他的分化如此特殊,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不仅仅是他自己会受到伤害,甚至整个地方都会被毁掉!只有你能帮他缓解!”说到这里,技术总监的眼眶已然泛红,情绪几乎失控。
然而茉茉的回答冰冷刺骨,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击人心:“那个‘东西’根本不在卓凡身边,所以他最多只是承受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而不是将一个地方夷为平地。”她的语调平淡,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卓凡的命运与她毫无关系。
“茉茉,你帮一下卓凡好吗?求你了,只有你能帮他缓解!”技术总监拉住茉茉的手腕,眼中满是恳求。
茉茉却毫不犹豫地挣脱开,用湿巾擦拭了一下被触碰的地方,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技术总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财务部员工,哪像你们那样可以随意进出别的部门?再说了,这一年里我们谁都没见过卓凡,他的情况到底如何,我们根本一无所知。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帮他了。”
“实在抱歉,恕我无能为力,请您回去吧,别打扰我的工作。”说罢,她转身朝办公椅走去。
技术总监依然不死心,追问道:“茉茉,你是真的没能力,还是根本就不想帮他?”
茉茉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偏头看向技术总监,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就算我想帮他,我也早已失去了触碰那个东西的资格……”
技术总监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财务部。
然而刚迈出几步,她便撞上了一脸担忧的厨师长。
两人对视良久,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对卓凡的牵挂、忧虑,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纠葛。
终于,厨师长移开了视线,低声说道:“这里不方便多谈,请技术总监到我的房间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并未回头确认技术总监是否跟上。
但她知道以技术总监的性格,她一定会紧随其后。
果然,当厨师长推开门的一刹那,技术总监已经悄然跟了上来。进入房间后,厨师长示意她在沙发旁坐下,并递给她一杯温水。看着略显拘谨的技术总监,厨师长叹了口气,率先开口:“想必技术总监已经感应到卓凡的存在了吧?”
技术总监垂下眼帘,嗓音低沉而压抑:“是的……我原本想找茉茉帮忙,但她拒绝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愈发晦暗,始终不愿直视对面的人。
厨师长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知道,这件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自从那些事发生之后,无论是技术总监还是茉茉,都不愿再触及那些与“它”相关的东西。这种回避不仅仅是因为失去资格,更源于他们内心深处那段无法释怀的过往。
亿戍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与伤痛。无论是技术总监、厨师长、茉茉,还是远在未知处的卓凡,又或者那些默默无闻的小职员,甚至是楚飞凡这样的新人,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而正因为这些相同的经历,他们才聚在一起,成为了彼此生命中的“家人”。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的能力明明比她更强,更能抚慰卓凡才对。”厨师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个倔强地不愿再看他一眼的女人身上移开。她缓缓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那双眼中流露出的悲伤与失望如同利刃一般刺入人心。
作为亿戍公司里数一数二的治愈者,厨师长的“抚慰”之技无人能及。然而四年前,自从那个让她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离开后,她便彻底封存了这份天赋。不是不能用,而是不想用——因为每一次施展,都像是在撕开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处理。只是……一年多未见,数据早已发生了太多变化,贸然用药只会适得其反。”技术总监轻声解释道,声音低沉而克制。
厨师长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了手,但语气依旧坚定:“卓凡不仅仅是你的亲人,他也是我的。若非为了他,我恐怕至今仍困在那段黑暗之中无法自拔。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我不愿再借由这种方式提及过往,但为了卓凡,我可以再试一次。”
技术总监怔住了,眼眶微红,最终只挤出一句感激的话:“谢谢,厨师长姐姐。”随后,她抬起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过身去,默默地帮厨师长收拾起散乱的场地。
厨师长悄然转过身去,从柜中取出一把木质竖琴。
那竖琴通体呈水蓝色,表面覆着一层厚重的颜料,然而岁月无情,早已令它斑驳脱落。
这并非价值连城的珍品,而是那个曾经陪伴在她左右之人亲手打造的物件。
多少美好的往昔,都被这一把朴素的竖琴默默铭刻于心。
当厨师长缓缓拿起那把竖琴时,指尖轻抚过琴身的纹理,她的眼神愈发悲凉黯淡。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究竟还能不能弹奏出最完美的乐章?又或者,我还有没有资格去触碰它?”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空气吞噬。
“对不起,为了卓凡,我只能……”厨师长心中默念。然而就在她试图集中精神弹奏时琴弦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紧接着“咔嚓”一声整个竖琴在瞬间粉碎成块。那些曾经承载着他无数回忆的木片与金属残骸散落一地。
技术总监反应过来时,急忙伸手拉住了厨师长的手腕。
但即便如此,竖琴的碎片还是无情地划伤了她的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渗出。
“琴弦……断了?果然……果然我已经没资格再碰它了……就连这把琴都恨我。”厨师长跪倒在地,无声痛哭。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却倔强得连一丝啜泣声都没有发出。
对她而言,此刻的痛苦并非源于珍爱之物的破碎,也非手腕上的伤痕,而是这把竖琴背后所承载的过往——那是太多无法言说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牵绊。
“厨师长姐姐,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包扎吧。”技术总监满是担忧地看着那不断滴血的伤口,焦急地说道。
“不……不用,我想先把这把琴修好……”厨师长的声音哽咽而任性,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
她向来如此。任何一件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哪怕再微不足道、再廉价,只要到了她手中,都会被郑重对待。
她会将它们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保存,仿佛这些物件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技术总监却是个急性子,看着她为一把竖琴跪地痛哭,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不禁感到烦躁不已。然而,她也清楚这把竖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于是,她耐着性子将她拉到自己房间,替她包扎伤口。
可厨师长并不配合,始终魂不守舍,脑海中全是那把已经粉碎的竖琴。
终于,技术总监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猛地大吼起来:“琴琴琴!你就只知道那把破琴,连你自己都不管了吗?它的主人已经死了!死了四年了!你该释怀了!”话音刚落,技术总监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闭上了嘴,不敢再看厨师长。
而厨师长则因这句话怔住,随即泪水如决堤般哗哗往下掉。
“别,别,姐姐,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你乖一点,别哭了好不好?”技术总监手足无措,只能先试着哄她。
可成年人哪像小孩一样容易安抚?她硬是哄了将近半小时,好话说尽,不停道歉,甚至每道一句歉就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直到脸肿得通红,人却仍未哄好。
“我帮你修这把琴好了吧?”最终,技术总监无奈之下只好想出了这最后一个办法。
厨师长揉了揉猩红的双眼,哽咽着问:“真的?”
技术总监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回应:“嗯,真的。我可是技术总监,修个竖琴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只求你别哭了。”
“可是……”厨师长欲言又止,眼中依旧闪烁着未干的泪光。
达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你别再可是了。我帮你把竖琴修好,至于卓凡那边……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厨师长缓缓站起身来,低着头叹了口气:“其实,用相同的分化技术或许可以修复,但咱们公司里,根本没有能和卓凡相提并论的高手。”
一旁的技术总监眼神闪烁不定,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个人选。
她迅速转身往门外走去,厨师长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技术总监回头浅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地道:“嘿嘿,这你就别管啦。”话音未落,她已快步走出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厨师长摸不着头脑,低声自语:“她今天真是奇怪,越来越古怪了。”
她没多想,只是默默地将竖琴的碎片收集起来,然后放在了技术总监的办公桌上。
等技术总监忘拿东西返回时看到桌上的碎片,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她抱着东西,径直大步朝某个“倒霉蛋”的房间走去。
而关铭家的客厅内,卓凡的状态已然堪忧。
关铭与陈娟被蔡景天趁乱打晕带走,蔡景天踏入客厅时,迎接他的便是“精神失控”的卓凡。
然而此刻,这两人究竟在做什么?
“妈啊!卓凡大人,你别冲动!我是你得力助手啊!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活泼、可爱、关心你、还常逗你开心的助理了!”蔡景天一边闪躲着卓凡的攻击,一边嘴上不停地说着。
可惜,卓凡早已丧失理智,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完了完了,卓凡大人彻底失去意识了,照这样下去,我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蔡景天心中暗自叫苦,却仍不忘嘴硬:“耶咦——没打到没打到,嘿嘿,卓凡大人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以后得多加练习才行呢!”
然而他忘了,即便卓凡失去意识,他的眼睛却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蔡景天那夸张又得意忘形的模样,哪怕是在正常状态下,卓凡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于是,卓凡不再伪装,将手中的武器稍作调整后,朝着蔡景天稳、准、狠地发起进攻。
客厅中瞬间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蔡景天被打得老实下来,再无之前的嚣张模样。简单来说,卓凡的那一击彻底让蔡景天失去了行动能力。
蔡景天跪趴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钟,心中默默祈祷着援兵快些到来。
话音未落一道充满磁性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打扰了,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玩小情趣呢?”
“擎医生,您可别打趣我了赶紧把卓凡大人抬上车送去医院吧!我快被他折腾散架了!”蔡景天见救星到来连忙求救。
擎医生微微一笑神情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这个简单,啧啧啧。”
“你tm在唤狗吗?你以为卓凡大人这么容易糊弄?”
蔡景天刚想反驳,却见卓凡竟乖乖跟着擎医生离开客厅,坐上了车。车内的人熟练的给卓凡注射了一针麻醉剂,卓凡瞬间陷入沉睡。
蔡景天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拖延时间、甚至挨了一顿暴揍的努力化为泡影。
他顿时崩溃,哭喊着要卓凡清醒后补偿他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擎医生望着蔡景天崩溃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她心中暗忖或许蔡景天才更需要住院治疗。
但蔡景天发泄完情绪后又迅速恢复常态,随后与擎医生一同前往医院为卓凡进行治疗。
夜色深沉,卓凡缓缓睁开双眼全身如同被巨轮碾压过的酸痛感让他皱起眉头。他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并未落入仇家之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准备起身下床。
然而刚一触地房门便悄然打开,一位墨发垂腰、眼眸如深薰衣草般迷人的娇小女子缓步走入。
“你怎么下床了?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女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擎医生谢谢你又救我一次。”卓凡轻声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歉意。
“还好意思说?你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现在又被反噬了吧?”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整理输液器。
“我没乱用……”卓凡一脸无辜。
“没乱用?你知道把你送进医院时你打伤了我们多少人吗?还有这一年你到底在干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擎医生的声音里满是责备。
“那个……我是不是失态了?”卓凡有些不安地问。
“那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吧?其实挺可爱的。”
擎医生轻笑一声动作却迅速而精准,她拿起消毒棉签为卓凡消毒,随后将输液针头稳稳扎入他的血管。
“幸好你的血管没有因体内分化而改变,不然不可能一次性成功。”擎医生低声自语。
“我不需要输液我已经没事了。”卓凡试图拒绝。
擎医生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必须输!一年不见以前的治疗档案全作废了,我得重新评估。”
“我自己能感受到明明还和之前一样。”卓凡坚持道。
“一样个屁!你最好乖乖把这瓶药输完,这段时间不准去任何地方也不准溜走必须住院。”擎医生大声交代着。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交代得这么详细吧?”卓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总是偷偷溜出去工作我也不会这么叮嘱。”擎医生痴笑一声,转身离开病房。
独处的卓凡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到底是擎医生来救的我,还是景天送我来的?又或者他们一起?铭铭和娟娟姐怎么样了?还有念念……思索间疲惫感渐渐袭来。
原来,擎医生注射的并非缓解反噬的药物而是治疗失眠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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