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心内科外的等候区里,暖黄色的灯光勉强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却驱不散卓家人心头的紧绷。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次跳动都像踩在众人的神经上——卓母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那盏“手术中”的红灯依旧亮得刺眼,像一颗悬在半空的石子,迟迟不肯落地。
秦可薇坐在塑料椅上,双手紧紧攥着帆布包里的浅灰色围巾,指尖把柔软的毛线捏出了深深的纹路。
那是她前天熬了两个通宵织的,针脚细密得藏着无数个“平安”的祈愿,此刻却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潮。
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卓世华,男人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手术室的门上,下颌线比平时更紧绷,只有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心始终带着温热的安抚力,指腹偶尔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像是在说“再等等,快了”。
“爸,妈,你们要不要去那边的茶水间倒点热水?”卓薇苒坐在另一侧,手里的红色平安符被捏得发烫,她看着父母紧绷的侧脸,小声提议。
方才她跑进来时头发乱得像鸟窝,此刻稍微理顺了些,却依旧挡不住眼底的红血丝。
刚才护士路过时说,心脏移植手术最关键的前两个小时已经过了,只要接下来供体融合没问题,就基本稳了,可她还是忍不住盯着那扇门,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卓世华摇摇头,视线没挪:“不用,在这儿等。”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秦可薇也跟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背:“妈不渴,苒苒你要是累了,靠在妈肩上歇会儿?”
卓薇苒立刻挺直背:“我不累!我要等奶奶出来!”她说着,把平安符往手术室方向又递了递,像是这样就能让里面的奶奶感受到心意。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咔嗒”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护士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张术前知情同意书的补充页。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请问是卓太太的家属吗?”护士的声音带着刚从手术台下来的疲惫,额角还沾着薄汗,“老太太术中供体血管吻合情况比预期复杂,需要使用特殊抗凝药物,这边需要家属签一下字确认。”
秦可薇的脸瞬间白了,抓着卓世华胳膊的手猛地收紧:“特殊抗凝药?会不会有风险?”她声音发颤,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
明明昨天医生明明说供体匹配度高达98%,怎么会突然出现血管吻合的问题?
卓世华扶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转头对护士沉声道:“张教授怎么说?药物的风险系数有多大?”他刻意放缓了语气,不让自己的慌乱传染给妻女,目光却紧紧盯着护士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个字。
“张教授说只是吻合位置需要更精细的处理,抗凝药是常规用药,风险在可控范围内,只是需要家属知情确认。”
护士把补充页递过来,指着上面的条款解释,“您看这里,药物可能会导致术后短期出血倾向,但医生会密切监测凝血功能,不会有大问题。”
卓世华快速扫过条款,指尖在“家属签字”处顿了顿,又抬头问:“现在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还需要多久?”
“刚完成血管吻合,接下来是缝合心包,估计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护士收起笔,“您尽快签字,我得赶紧回去协助手术。”
卓世华不再犹豫,接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比平时用力了些,笔画边缘都带着紧绷的弧度。
护士接过单子转身进门时,秦可薇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靠在卓世华怀里小声啜泣:“世华,我好怕……万一妈出事怎么办?”
“不会的。”卓世华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柔得能化开水,“张教授是国内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他说可控就一定没问题。你忘了妈昨天还跟我们开玩笑说,等好了要去公园打太极吗?她还没看到苒苒和卓凡结婚,怎么会舍得有事?”
卓薇苒也凑过来,把平安符塞进秦可薇手里:“妈,你别担心,这个平安符是我在庙里求了好久的,大师说特别灵!奶奶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抹眼泪,却努力挤出笑容,想让爸妈放心。
卓世华把妻女都揽进怀里,目光重新落回手术室的门。
等候区的其他家属偶尔投来同情的目光,茶水间的热水壶发出“嗡嗡”的加热声,窗外的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时间好像被拉得无限长,每一秒都像在熬煮一锅滚烫的粥,熬得人心里又慌又急。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卓炎寅和卓曜远一起走了过来,慕语媛跟在后面,脸色还有些苍白,手里却提着一个保温桶。
“世华,可薇,苒苒,情况怎么样了?”卓曜远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关切,“我刚从私人诊所过来,语媛低血糖好多了,就赶紧过来了。”
“还在手术,刚才护士出来说血管吻合有点复杂,已经处理了。”卓世华松开妻女,站起身和大哥对视,补充道:“张教授说问题不大,再等一个半小时应该就结束了。”
慕语媛将保温桶放在地上,低声道:“我煮了点银耳羹,等妈出来能进食了,正好可以喝点润润喉。医生说术后初期只能吃流质食物,这个刚好合适。”
秦可薇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软了软:“辛苦你了,刚不舒服还惦记着妈。”
“应该的,妈平时待我那么好。”慕语媛笑了笑,眼神却忍不住往手术室门那边飘。
卓薇苒拉着慕语媛的手,把平安符递过去让她摸了摸:“婶婶你摸摸,这个很灵的,奶奶肯定会没事的!”
几个人重新坐下,等候区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卓曜远跟卓世华聊起术后护理的事,说已经联系好了康复医院的护工,等卓母从IcU出来就能用上;秦可薇和语慕媛一起看保温桶里的银耳羹,讨论着要不要再加点红枣;卓薇苒则趴在桌子上,用手机给奶奶发了条语音,说等她出来就给她唱新学的歌。
虽然知道奶奶现在听不到,却还是想把心意传过去。
墙上的时钟又走了一圈,当指针指向中午十一点半时,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门缓缓打开,张教授穿着沾着些许血迹的手术服走出来,摘下口罩时,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手术很成功!供体融合得非常好,老太太生命体征稳定,接下来转到IcU观察24小时,只要度过术后急性排斥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太好了!”卓薇苒第一个跳起来,眼泪瞬间掉下来,手里的平安符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攥紧,朝着手术室里喊,“奶奶!你听到了吗?手术成功啦!”
秦可薇靠在卓世华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卓曜远握着张教授的手,语气里满是感激:“张教授,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您辛苦了!”
“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张教授笑了笑,擦了擦额角的汗,“老太太很坚强,术中一直很配合,你们家属也别太担心,IcU的护士会24小时监护,有情况会及时通知你们。”
没过多久,护士推着平车出来,卓母躺在上面,脸上罩着氧气罩,眼睛闭着,脸色比术前好了些,手腕上还贴着心电监护的电极片。
秦可薇快步上前,轻轻理了理卓母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妈,我们在呢,您好好休息。”
卓母似乎听到了,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护士推着平车往IcU走,卓家人跟在后面,脚步终于不再沉重——悬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到了IcU门口,护士拦住他们,叮嘱道:“家属只能送到这儿,探视时间是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一次只能进两个人,记得带好探视证。”
卓薇苒把平安符交给护士:“麻烦您帮我把这个放在奶奶枕头旁边,谢谢!”
护士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交给她的。”
看着平车消失在IcU的门后,秦可薇才松了口气,转头对卓世华说:“刚才一直没注意,现在才觉得饿了。”
卓世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带你和苒苒去吃点东西,顺便给大哥他们也带一份。”
阳光透过IcU外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几个人身上,暖得像一汪春水。
卓薇苒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哼着歌;卓世华牵着秦可薇的手,步伐沉稳;卓曜远和慕语媛跟在后面,聊着下午谁先来探视。
以及看着二哥和二嫂的关系终于好起来而高兴和欣慰。
经历了一上午的煎熬,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同一时间,西氏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里,气氛却透着与医院截然不同的严肃。
长条会议桌的一端,楚飞凡坐在真皮座椅上,穿着一身深紫色西装,领口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
他面前的文件摊开着,上面是“温控仪”的原材料清单,钛合金的采购项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娄氏金属,需确认价格及供货周期”。
桌子的另一端,娄总正端着咖啡杯,脸上带着圆滑的笑,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楚飞凡,显然有些紧张。
他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
作为西氏钛合金的主要供应商之一,他跟西氏合作了十七年,却还是第一次直接跟楚飞凡正面谈合作。
少年的气场太强,让他有些压不住。
严特助站在楚飞凡旁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娄氏金属近一年的供货记录和价格波动。
他推了推眼镜,轻声道:“娄总,我们先看一下数据。去年贵公司给西氏的钛合金报价是每吨12万元,今年年初调整到12.5万元,现在您突然提出要涨到14万元,涨幅接近12%,能否解释一下原因?”
娄总放下咖啡杯,身体往前倾了倾,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严特助,您也知道,今年上游的钛矿开采受限,原材料价格涨了不少,我们的采购成本增加了将近8%,再加上运输成本和人工成本上涨,要是还按原价供货,我们真的没利润了。”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上游厂家的调价函,推到楚飞凡面前,“您看,这是上个月上游给我们的调价通知,每吨涨了1.2万元,我们也是没办法。”
楚飞凡没看那份调价函,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他抬眼看向娄总,声音清冷:“娄总,我查过了,上游厂家的平均调价幅度是6%,而不是8%。另外,贵公司给其他客户的报价,涨幅最高也只有9%,为什么给西氏的涨幅要高出3个百分点?”
娄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这…楚少,西氏的订单量大,我们需要优先保证供货,成本自然会高一些。而且你们的新品‘温控仪’对钛合金的纯度要求更高,我们需要额外进行提纯处理,这也会增加成本。纯度要求高,我们可以接受合理的溢价,但不是12%。”
楚飞凡终于拿起那份调价函,扫了一眼放在一边,冷声道:“去年贵公司给我们供货时,有两批钛合金的纯度不达标,导致我们的样品测试延误了一周,当时我们没有追究责任,只是要求贵公司重新供货。现在您提出高价,是不是觉得西氏离不开娄氏?”
这话一出,娄总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没想到楚飞凡连去年的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楚少您误会了,去年那两批货是我们的质检出了问题,后来我们已经加强了质检流程,再也没出现过类似情况。我不是觉得西氏离不开我们,只是真的有难处。”
坐在楚飞凡另一侧的西斯年突然开口,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此刻放下手机,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娄总,据我所知,娄氏今年的产能比去年增加了20%,按理说规模扩大了,成本应该更低才对。而且西氏每年给贵公司的订单占贵司总营收的35%,要是我们把这部分订单转给其他供应商,贵公司的利润会少多少,您应该算得过来吧?”
西斯年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娄总心上。
他确实是想借着西氏新品上市的机会多赚点,毕竟“温控仪”是今年冬季的重点产品,西氏肯定急着备货,却没想到楚飞凡不仅查了上游价格,还知道他们的产能和营收占比,连西斯年都帮着说话,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娄总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心里快速盘算着:西氏的订单确实是娄氏的重要收入来源,要是真丢了,公司今年的业绩肯定会受影响;而且“温控仪”要是卖得好,后续的大订单量肯定可观,要是现在把关系闹僵,以后就没机会了。
“楚少,西董,我承认刚才的报价是有点高了。”娄总放下咖啡杯,语气软了下来,“您看这样行不行?每吨13万元,这个价格我们只赚一点薄利,真的不能再低了。而且我们保证,给西氏的钛合金纯度绝对达标,交货期也能提前三天,您看怎么样?”
楚飞凡没立刻回答,手指继续敲着桌子,眼神落在文件上的“温控仪”参数上。
钛合金是新品的核心材料,要是价格太高,会压缩利润空间;但要是压得太低,娄总可能会在质量上打折扣,反而得不偿失。”
他沉默了几秒,抬头看向严特助:“严特助,我们之前联系的另外两家供应商,报价是多少?”
严特助立刻回答:“A家报价每吨13.2万元,交货期7天;b家报价每吨13.1万元,交货期5天。两家都保证纯度达标,但合作年限没有娄氏长,之前也没有给我们供过钛合金所以就…”
楚飞凡点点头,转头看向娄总:“娄总,13万元每吨,我可以接受,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纯度必须达到99.9%,每批货都要附带质检报告,要是出现一次不达标,我们就终止合作,并且追究贵公司的违约责任。第二,交货期必须提前五天,从我们下订单开始算,超过一天扣5%的货款。第三,‘温控仪’后续的大订单,要是娄氏表现好,我们会优先给贵公司,但价格需要根据市场行情重新协商,不能再像这次这样坐地起价。”
娄总听到“终止合作”和“扣货款”,心里一紧,但想到13万元的价格已经比预期低了,而且还能拿到后续的大订单,还是赶紧点头:“没问题!这三个条件我们都答应!纯度绝对达标,交货期也能提前五天,后续合作我们肯定会配合西氏的要求,绝对不会再乱涨价了!”
“很好。”楚飞凡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初步协议,推到娄总面前,轻笑道:“这是合作框架协议,你先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后续的正式合同让您的助理跟严特助对接。”
娄总赶紧拿起协议,快速看了一遍,确认条款和楚飞凡说的一致,立刻签下自己的名字,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谢谢楚少!谢谢西董!我们肯定会好好合作,不让您失望!”
楚飞凡接过协议,看了一眼签名,递给严特助,叮嘱道:“后续的细节你跟娄总的助理对接,确保合同尽快签好,下周就要开始备货,不能耽误新品试产。”
“是,楚少。”严特助接过协议,放进文件袋里。
娄总站起身,双手递过名片:“飞凡少爷,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要是有任何问题,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楚飞凡接过名片,随手放在桌上,点了点头:“嗯,你先回去吧。”
娄总又跟西斯年和严特助打了招呼,才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西斯年凑到楚飞凡身边,笑道:“飞凡,你刚才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娄总压得服服帖帖的,我还以为要谈很久呢。”
楚飞凡白了他一眼,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淡淡道:“要是连这点事都搞不定,我又怎可能用三个月让西氏起死回生?西氏又怎么运营?”少年的话虽硬,语气里却没有之前的冷淡。
西斯年知道他这是口是心非,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我给你泡了加了蜂蜜的牛奶,刚才谈判的时候怕打扰到你,就没给你,现在喝点吧,润润喉。”
楚飞凡接过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驱散了刚才谈判时的紧绷。
他看向西斯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笑,眼神里满是温柔,心里莫名一软。
刚才西斯年那句“西氏的订单占贵司总营收的35%”,确实帮了不少忙,不然娄总可能还会再磨一会儿。
“谢了。”楚飞凡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到。
西斯年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耳朵贴近少年,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没什么。”少年别过脸,耳尖微微泛红,赶紧转移话题,冷声道:“严特助,达娜那边的新品外观设计修改好了吗?”
严特助推了推眼镜,拿出平板电脑:“达娜总监刚才发来消息,说已经修改好了,白色和浅灰色的外观图都在里面,您看一下。”
楚飞凡接过平板,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温控仪”的新设计图——白色款简洁干净,浅灰色款低调沉稳,线条比之前更流畅,边缘做了圆角处理,手感应该会更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让她把设计图发给生产部,下周试产的时候我要去工厂看看。”
“是,我马上通知达娜总监。”
话落,严特助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西斯年凑过来看平板上的设计图,笑道:“这个设计挺好看的,比之前的好看多了,年轻人肯定喜欢。对了,试产的时候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少年白了他一眼,道:“你去干什么?添乱吗?”
“我才不会添乱!”西斯年立刻反驳,“我可以帮你检查质量啊,比如看看外观有没有划痕,手感好不好,这些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楚飞凡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西斯年立刻笑了,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开始规划去工厂要带什么东西,比如保温杯、纸巾、还有楚飞凡爱吃的小零食?
还是算了吧,楚飞凡是个严厉又清冷的上司,那样做只怕会将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度会一瞬间降下。
一旁,严特助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然不知道楚飞凡与西斯年经历了什么,明明前段时间上司还和西斯年不共戴天,这才过去多久就可以畅谈了?
不过他不敢调查也不敢问。
随便调查楚飞凡的事那可是要砍头的节奏。
只得心中默念:“飞凡少爷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还是在意西董的,不然也不会同意让他一起去工厂。”
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洒进来,落在楚飞凡手里的平板上,映得设计图上的“温控仪”格外亮眼。
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西氏集团的大楼矗立在阳光下,像一座坚实的堡垒。
另一边,狮城卓氏的办公室内,卓凡在送走最后一名面试者后,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面试者们要么嫌实习工资太低,要么穿着打扮实在让人无法直视。
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求职的人,倒更像来参加选美的。
卓凡揉了揉眉心,心中一阵疲惫。
他本是被“骗”来的,一小时前,副总谎称原定的面试官因故缺席,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上阵。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副总,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而,卓凡还未发难,副总却主动开口:“董事长,今天来的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符合岗位要求的年轻人,您怎么一个都不满意?”
卓凡闻言顿时怒火中烧,随手抓起一份文件扔了过去,眉头紧锁地冷声道:“你是觉得副总的位置坐得太久了,累了吧?还是准备招这些人顶替你的位子?”不等对方回应,他直接打断道,“你若真想休息,我立刻给你‘放个长假’。”
副总俯身捡起散落的文件,轻轻拍了拍封面,将它放回桌上,随即轻笑一声:“没有,董事长。”
“没有?”卓凡拍案而起,声音陡然拔高,“既然没有,那你招这些‘花瓶’是什么意思?这里是正规公司,不是什么夜总会!”
副总捂着耳朵,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董事长,作为您的下属,我的职责不仅仅是协助您管理公司,还有为您的私生活……”
“闭嘴!”卓凡厉喝一声,眼神凌厉如刀,“别以为我平时对你客气几分,你就敢蹬鼻子上脸。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哥’,但你也别太放肆了。”
听到这话,副总的表情瞬间变作一副委屈模样:“我是为您未来的大事考虑啊。再说了,您两位兄长不是要结婚就是要生孩子了,就差您了。连恋爱都没谈过,身边连个女生影子都没有,您不着急,我都替您急。”
说着,他凑近了些,从桌上拿起那份名单,指着其中一位女性的名字,笑道:“刚才那些人您觉得虚假,那这位呢?”他挑眉看向卓凡,语气中满是献媚,“她今年21岁,商科经济专业的尖子生,成绩常年霸榜第一,长相清纯自然,非常适合您哦。”他还不忘挤眉弄眼,完全没了刚才的委屈样。
卓凡翻了个白眼,冷冷吐出三个字:“我不要。”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副总,命令道:“立刻给我出去!如果再有下次,你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见副总仍站着不动,卓凡指了指门外,音量又提高了几分:“出去!”
副总只好悻悻地收拾好文件,转身离开。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刘安旭慌张地冲了进来,与副总撞了个正着。
“副总裁,您……” 副总挥挥手,没再多说什么,径直与刘安旭擦肩而过。
刘安旭挠了挠头,疑惑地望向办公桌后的卓凡,心中的疑问越发强烈。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卓凡已经快步迎了上来,神情焦急地问:“安旭,奶奶怎么样了?”
刘安旭走向墙边的饮水机,喝了一口水,缓缓吐出一口气,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放心吧,奶奶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没事了。”
卓凡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尽管因为某种原因未能亲自探望,但他内心一直被一种莫名的牵绊折磨着。
此刻,那股压抑的情绪终于消散。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医院照顾奶奶?”
刘安旭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我听说您肯定等着急,就没耽搁,赶紧回来通知您了。其实,我偷偷观察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奶奶醒过来才赶回这里。”
卓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嗤笑道:“下次别擅自行动,听到了吗?”
刘安旭笑着点点头,转身准备返回自己的工位。
临走前,他忽然回过头提醒了一句:“对了,给奶奶做手术的不是您找的那位医生,而是张教授。”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卓凡一个人。
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不是他找的那位医生,而是张教授。
一股无名的烦躁悄然涌上心头,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浓郁,最终汇聚成一团挥之不去的阴霾。
卓凡站起身,迅速订好了下午的机票,随后驾车直奔家中。
京城,下午三点,市中心医院的IcU探视区里,秦可薇正隔着玻璃跟卓母说话。
卓母已经醒了,靠在病床上,脸色比上午好了些,手里拿着卓薇苒的平安符,眼神里满是笑意。
“妈,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可薇对着对讲机轻声问,声音里满是关切。
卓母对着对讲机笑了笑,声音还有些虚弱:“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护士说过两天就能好点了,可薇,别担心,妈没事。”她顿了顿,看向旁边的卓世华,笑道:“你们两也别太累了,晚上早点回去休息。”
卓世华点点头:“知道了妈,我们会轮流休息的,您放心养病就好。”
卓薇苒凑到对讲机前,笑道:“奶奶,我今天给您带了您爱吃的苹果,等您能吃了,我就给您削苹果吃!还有,安旭哥也给您送了一束梅花,就在外面的桌子上,可好看了!”
卓母听到“梅花”,眼睛亮了亮:“那孩子有心了,等我好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探视时间就快到了。
卓母对着对讲机说:“你们都别太担心我,该忙就忙,不用总过来,等我能出IcU了,再来看我也不迟。”
“知道了妈,我们会注意的。”秦可薇点点头,眼里满是不舍。
离开IcU探视区,卓薇苒挽着婶婶的胳膊,笑道:“婶婶,今晚我守着奶奶吧,你和爸妈还有伯父跟叔叔都回去休息吧。”
慕语媛看了她一眼,笑道:“苒苒,你赶紧跟你爸妈回去休息,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我才不累呢!”卓薇苒立刻反驳,却还是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满是疲惫。
卓世华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别逞强了,我们先回去,让你妈休息一会儿,晚上我再来换班。”
秦可薇点点头:“嗯,苒苒你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给奶奶加油。”
阳光洒在几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另一边,卓凡一踏进家门便径直走向卧室,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
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浅眠中的高清念。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未散的困意问道:“凡,你怎么突然收拾起行李来了?”
卓凡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目光落在高清念那张半梦半醒、略显迷茫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我吵醒你了?”
高清念点了点头,眼底还残存着些许倦意。
卓凡露出歉意的神色,轻笑道:“抱歉,奶奶出院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闻言,高清念望向行李箱里整齐叠放的长裤与毛衣,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朝着衣柜走去。
打开柜门,她翻找了片刻,最终从角落里抽出了那件淡蓝色棉服和一条贴身裤子。
卓凡看到这一幕,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念念你……”
高清念却一脸坦然,将衣物递到他面前,“你不是在找这个吗?”
卓凡的脸更红了,耳尖也隐隐透出热意。
他迅速接过衣物,胡乱塞进行李箱,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迫,“以后我的衣柜不需要你帮忙收拾了。”
高清念背过手,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中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害羞了?”
“嗯……”卓凡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高清念踮起脚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调侃道:“真可爱。”
卓凡急忙避开她的手,脸上的热度有增无减。
他垂下眼帘,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快赶不上飞机了,先回去了。”
语毕,他拖着行李箱匆匆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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