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人立在原地,恰似一尊被邪祟附身的煞神,周身气息紊乱狂暴,仿若煮开的沸水,澎湃到即将爆开。
刹那间,以他为圆心,一圈连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裹挟着能开山裂石的劲道,呈环形朝外疯扫而去。
所经之处,积雪似受惊的羊群,“嗖”地被卷上半空,又簌簌砸落。
杨柳青不幸深陷这股冲击力的波及范围,身形瞬间不受控,如狂风里的一片残叶,被狠狠向后撞飞。
他双腿抖如筛糠,每退一步都用尽浑身解数。
先前与毒人鏖战不休,体力早已如枯竭的井水,一丝不剩。
此刻,他面色惨白如纸,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雪水糊了一脸,牙关紧咬想稳住身形,却还是抵挡不住这夺命冲击,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扬起大片雪雾。
待那一圈圈仿若能震碎灵魂的冲击波,缓缓消散于茫茫风雪中,仿若一场噩梦初歇。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仿若雷公在耳边怒喝,震得人耳鼓生疼。
杨柳青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转头,只见毒人直挺挺倒在雪地,砸出个深深雪坑,周边雪沫飞溅,恰似炸开的银花。
见此,杨柳青心头那紧绷许久的弦,总算松了。
他四肢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剧痛。
连日不眠不休激战,体内念气已近油尽灯枯,脑袋昏沉得厉害,只剩一丝清明强撑着不至于昏厥。
回想起方才险象环生的对决,杨柳青满心苦涩。
彼时,他手中仅攥着三根银针,那是绝境里最后的依仗。
既要全神贯注,紧盯毒人一举一动,时刻准备侧身闪躲、抬手格挡,稍有差池,毒人的致命杀招便会招呼上身。
又得分出心力,以内力悄然探入毒人体内,输送气息时,仿若逆水行舟,艰难无比。
相较引爆毒人所需的磅礴能量,这点微薄之力简直是沧海一粟。
好在,老天庇佑,历经九死一生,眼下终是达成引爆条件。
天色大亮,晨曦艰难穿透厚云与雪幕,洒下惨白光芒。
二人瘫倒雪地,仿若搁浅的鱼,大口喘气,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浓雾。
一片雪花悠悠飘进杨柳青干裂唇角,入口即化,只剩冰寒。
歇了好一阵,杨柳青缓过劲,双手撑地起身,拖着沉重双腿朝毒人挪去。
每一步雪地上都留下深陷歪扭的脚印,待走近,却见毒人竟还吊着一口气,凸出眼眶、血丝满布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仿若恶鬼索命,看得杨柳青头皮发麻。
“嗬……为什么,你已经……中了毒。为什么……没有长出……”毒人拼尽余力,从牙缝挤出沙哑疑问。
杨柳青皱眉,沉默片刻,沉声道:“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毒人剧烈咳嗽,咳出几口黑血,污了雪地。
目光移向苍穹,雪花落入口中,满心不甘啃噬着他。
往昔记忆如汹涌潮水,将他吞没,思绪飘回从前,他的过往徐徐展开。
曾几何时,他不过是个毒医,却怀揣着称霸江湖的野心。
无意中听闻藏书阁藏有绝世秘籍,便与其余人趁夜潜入,心慌意乱间,时间紧迫,随手抓走《阴阳应象大论》和在旁的一包东西。
哪晓得旁边还有一本。摆脱追杀、缓过神,才发现拿错了秘籍。
这《阴阳应象大论》主修救人之法,压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习毒秘籍。
虽说拿错,好歹也是至宝,他粗略翻阅,可追杀接踵而至,根本无暇修习。
祸不单行,一次被飞龙卫围追堵截,他被逼至绝境,慌乱朝身后撒出那包毒物,彼时全然不知这毒药效用。
中了毒的飞龙卫攻势不减,很快将他拿下。
被押着施展轻功赶路时,他满心绝望,却突觉异样,抬眼一瞧,那些飞龙卫身上竟凭空冒出金黄花朵,衣物被高高顶起。
逆光里,抓他的飞龙卫眼部鼓起黑黑暗影,凑近一看,正是那怪花。
眨眼间,几人相继倒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周身长满这奇异花朵。
他震惊之余,忙掏出毒药包,又惊又喜,暗忖莫不是捡到大宝贝了?
往后日子,但凡要被飞龙卫追到时,他就凭借此物脱身。碰上这毒药的飞龙卫众无一幸免,皆全身长满金花。
这奇异毒药,极大满足了他的猎奇心,行事愈发大胆妄为。
在他认知里,甭管武功多高强,碰上这毒药,须臾间便会金花满身。
可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庾镇抚亲自出马捉拿,他还没来得及祭出毒药,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暗牢之中,死寂沉沉,浓重的腐臭与血腥气息交织弥漫,呛得人几欲作呕。
毒人仿若从无尽梦魇中缓缓苏醒,干裂的嘴唇溢出一丝痛苦闷哼。
他深知自己这回算是栽了大跟头,落入飞龙卫手里,那些人手段狠辣,从无半分仁慈,以往落在他们手中的要犯,鲜少有能囫囵出去的。
可转瞬,他又暗自庆幸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其实早在许久之前,他便有了不祥预感,行走江湖、刀口舔血,整日与各方势力周旋抢夺,这般惊险日子持续下去,迟早得出岔子,毕竟百密终有一疏。
在仅剩的那点理智驱使下,他未雨绸缪,悄悄备下后手,只为应对眼下这般绝境。
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时,他紧咬牙关,掏出一把锋利匕首。
刀刃寒光闪烁,仿若择人而噬的毒蛇信子。
深吸一口气,他决然将匕首刺向自己腹部,皮肉撕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衣衫。
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下,却硬是憋着没吭一声,双手微微颤抖着,依着特殊秘法,小心翼翼地在腹腔内辟出隐秘空间。
紧接着,他把怀揣已久、视作命根子的毒药分成两份,又拿出那本费尽心机偷来的秘籍——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迹,皆是他梦寐以求、称霸江湖的资本。
将这些宝贝一一裹好,他强忍着剧痛与眩晕,用针线把伤口细细缝合,每一针穿过皮肉,都似扎在灵魂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一番折腾后,东西稳稳藏于体内,他才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惨白如纸,嘴角却勾起一抹得意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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