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借法,回春!”杨柳青低喝一声,指尖掐动法诀,青铜小鼎陡然腾起清辉,如流萤绕指,随他步至牢中梁柱前。
只见武子谏仍被粗铁链吊在梁上,双足离地,手腕脚踝处的铁镣已嵌入皮肉,血污顺着铁链滴滴答答落在青砖上,凝成暗褐血渍。
杨柳青指尖引着那团温润灵光,轻轻覆在对方背后深可见骨的鞭伤上。
这死牢阴湿刺骨,墙角蛛网蒙尘,空气中混杂着血腥、霉味与铁锈气。
可灵光触体的刹那,武子谏周身竟凝起一层白雾,那雾似有灵识,顺着鞭痕、杖疮的肌理缓缓渗润。
先前被狱卒用铁鞭抽得翻卷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平复。
溃烂处凝结的黑痂被白雾裹着化作轻烟,连骨缝间溢出的腐臭也渐渐淡去,转而浮起草木清气。
吊在链上的人原本头垂如断,喉间只剩嗬嗬喘息,此刻颈间微转,竟透出一丝绵长呼吸。
铁链仍在微微晃动,武子谏身上未及愈合的伤口随着呼吸轻颤,白雾却如影随形,循着每一道创伤细细滋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杨柳青额间已渗满冷汗,鬓发黏在颊边,他指尖轻收,青铜鼎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掌心,周身灵力散去时,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体内乾坤二气已耗去大半。
再看武子谏,虽依旧被铁链吊着,面色蜡黄如纸,可先前那般皮肉外翻、白骨森然的惨状已消去很多。
背后纵横交错的鞭伤结了层黑褐色的痂,手腕脚踝被镣铐磨烂的皮肉也收了口,虽未脱力垂落,铁链晃动间却已不见血珠滴落,总算从鬼门关拉回半条命来,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守在牢门外的庾指挥看得咋舌,半晌才拱手赞叹:“杨监正这手神通,真是闻所未闻!早闻在太医局时便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兼修法术,竟连这牢狱吊着打的致命伤都能稳住,既能除祟安宅,又能续命疗伤,这般奇才,当真是难得!”
杨柳青扯了扯嘴角,眉宇间掠过一丝淡哂,并未接那恭维话头:“庾指挥过誉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侥幸稳住罢了。”
他转眸看向刑架上气息稍匀的武子谏,对方虽已脱了濒死之态,一双眼睛却依旧如淬了毒的寒刃,死死剜着他不放,怨毒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杨柳青眉头微蹙,沉声道:“人暂时稳住了心脉,只是脏腑受损深重,后续需得每日灌服汤药,切不可再动刑伤。我尚有要务在身,这便告辞。”说罢拂了拂袖,转身便向外走。
出了刑房那股血腥与霉味交织的浊气,守在廊下的韦盛见他出来,又瞥见刑架上武子谏胸口起伏渐匀,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笑意,拱手哈腰道:“杨监正好手段!这般凶险伤势竟能片刻回春,真是神乎其技!”
杨柳青却没心思听这些阿谀之词,只淡淡“嗯”了一声,脚步未停。
韦盛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收了笑容,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敢多言。
待走出飞龙卫那座朱漆大门时,暮色早已浸透长街,天边最后一缕残阳隐入云层,只余下几颗疏星在渐浓的夜色中闪烁。
回春术虽能吊住残命,却终究是饮鸩止渴,如何挡得住接踵而至的炼狱折磨?
皇帝要的是兵符下落,一日得不到,武子谏便一日脱不了这刀山火海。
杨柳青心头暗沉,今夜必须动手了,与其让他再受一轮鞭笞烙铁的酷刑,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不如由自己来送他最后一程,也好让他少受些苦楚。
夜色如浓稠墨汁,泼洒在寂静的街巷,连星子都被乌云掩去了踪迹。
杨柳青一身玄色劲装,足尖轻点青石板路,身形如暗夜游隼般穿梭在长街暗影中。
檐角的月影偶从云隙漏下,在他衣袂上匆匆流淌又旋即隐去,正待趁着更深露重、万籁俱寂之际,潜回飞龙卫衙署那座人间炼狱,了断武子谏的性命。
才转过两条街,忽闻远处传来甲叶铿锵碰撞之声,夹杂着马蹄踏地的闷响,随即有火光如长龙般蜿蜒而来,竟是数队飞龙卫披坚执锐,举着熊熊松明火把沿街盘查。
火把的光焰舔舐着夜色,将甲胄上的寒光映得明明灭灭,连墙角最幽深的暗影都被照得无所遁形,沿街的铺面门窗皆紧闭无声,只余下巡逻兵卒的喝问声在空巷中回荡。
他旋即矮身疾退,悄无声息隐入酒肆后巷的暗影中,脊背轻贴斑驳的砖墙,目光穿透街巷间晃动的人影,遥遥望向不远处的飞龙卫衙署正门。
只见那朱漆门楼之下,甲士如铁铸般环列,长刀阔斧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森然冷光,竟摆出了刀枪如林的架势。
连庾指挥此刻也身着锦袍玉带立于石阶之上,正对着属下厉声呵斥,腰间佩刀随着他怒挥的手势轻晃,刀鞘上的鎏金纹饰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愈发显得刺目。
“莫非……武子谏竟逃了?”杨柳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柄,心头疑窦丛生。
早晨见他时还卧于囚室刑架上,连翻身都动弹不得,这般残躯废体,若无人暗中接应、内外勾结,如何能从这龙潭虎穴般的飞龙卫衙署脱身?
莫说正门守卫森严,便是翻墙越脊,以他当时的伤势也断无可能。
他屏气凝神,将灵力聚于耳畔,借着夜风送来的片言只语细细分辨,果见庾指挥正怒喝着命人速去严查各城门关卡,连城中纵横交错的排水沟渠、暗道缺口都不许放过,务必在天明前将人寻回。
这般全城戒严、掘地三尺的阵仗,显然是囚人脱逃无疑。
巷口忽有巡卫踏靴而过,铁底战靴敲击青石板的声响由远及近,带着甲叶轻撞的脆响。
杨柳青忙敛声屏息,脊背更紧地贴住布满苔藓的斑驳砖墙,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火把的橙红光晕扫过巷口,堪堪掠过他眼底,映出几分冷冽寒光,武子谏重伤至此竟能逃脱,绝非侥幸,必是早有内应在外接应,这才里应外合逃出了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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