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尽快去朝都。”
杨柳青转身看向吕明微,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
“这诡异的东西,恐怕不止苍州有。得赶紧回去跟大家一起商量,任由事情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吕明微点头,抬手召回桃木剑。
桃木剑刚要离地,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缠住杨柳青的意识,像冰冷的藤蔓裹住心脏。
他只觉眼前的苍州雾景骤然破碎,寒雨与湿风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混沌。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连身旁的吕明微都没了踪迹。
“吕明微?”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体内刚稳定的乾坤之气陡然躁动,顺着经脉乱蹿,可无论他如何运功,都冲不破这诡异的禁锢。
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里忽然亮起微光,紧接着,一座古朴巍峨的大门缓缓浮现。
那门不知由何种材质铸就,通体泛着黑色的光泽,门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有的像盘旋的龙,有的像展翅的凤,更有许多扭曲的纹路,像是用鲜血勾勒而成。
符文间流转着淡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散发出既神秘又危险的气息,仿佛门后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杨柳青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从心底涌起,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他,驱使他一步步走向那扇门。
他想后退,可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朝着那片危险的光芒靠近。
随着距离缩短,门上的符文愈发清晰。
他忽然发现,那些扭曲的纹路竟有些眼熟。
像是他传承记忆中见过的“镇灵纹”,只是记忆里的纹路残缺不全,而眼前门上的,却是完整的,且每一道纹路都在微微跳动,像是活物一般。
“这是……哪里?”他喃喃自语,记忆忽然翻涌。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扇门,前几日在暗牢昏迷时,他就做过类似的梦,只是那时梦境模糊,门的模样、符文的细节都记不清,只残留着一种莫名的心悸。
可此刻,梦境无比清晰,连门上符文的光泽、木材的纹理都看得真切,甚至能闻到门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混合着很重的腥气。
他离大门越来越近,已能看清门环上雕刻的饕餮纹。
那饕餮双目圆睁,獠牙外露,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吞噬。
可心底的冲动却愈发强烈,他甚至能感觉到,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那呼唤带着熟悉的气息,让他既恐惧,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体内的乾坤之气忽然平静下来,顺着经脉缓缓流转,最后汇聚在眉心。
那扇古门始终静默矗立,可目光落在门上的刹那,杨柳青只觉天旋地转。
脚下的混沌像是突然翻涌成浪潮,古门竟上下颠倒过来,门楣朝下、门基朝上,符文在倒置的光影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更诡异的是,他自己的身形忽大忽小,时而如蝼蚁般仰望着巍峨的门扉,时而又巨大到能将整扇门攥在掌心,仿佛被扔进了转动的万花筒,周遭的一切都在错乱中变幻,唯有那扇门始终牢牢吸着他的心神,像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拽着他去触碰门环。
“不……”他想嘶吼,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再次朝门环伸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那冰凉的饕餮纹时,一股窒息感猛地攥住他的肺腑。
他像离水的鱼般瞪圆双眼,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混沌骤然消散,寒雨的湿意再次裹住身躯,桃木剑的木纹硌着掌心,熟悉的触感让他猛地回神。
他踉跄着歪头看向身旁的吕明微,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吕明微双目骤然睁开,眼底布满血丝,周身真气陡然炸开,凌厉的杀气如出鞘的刀,瞬间割得周围的雨丝都变了向。
“吕明微?”杨柳青心头一紧,伸手去按他的肩膀。
吕明微看见是他,眼神柔和了一些,只是还很警惕。
杨柳青拧着眉道:“我……刚才掉入了幻境中,有一扇门。”
吕明微喘着粗气,额角的青筋还在跳动,“这是预警,天道让我们提前知晓,代表这是真的。”
杨柳青心头一沉,这天道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方才在梦中被门吸引时,掌心的温度至今还残留着,而体内的真气,竟比清醒时更躁动了几分。
“是福是祸我们也躲不掉,毕竟是天道的决择。”
雨还在下,雾气越来越浓,远处的苍州城已彻底没了轮廓。
杨柳青握紧腰间的佩剑,看向吕明微:“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去朝都。这门背后的东西,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危险。”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眼底的忌惮无需多言,方才那诡异的同梦,已让他们不敢再耽搁半分。
杨柳青掌心骤然泛起淡金光晕,一声低沉的嗡鸣自他丹田处传来,青铜铸就的生死轮回鼎凭空浮现,鼎身刻着的“生”“死”二字流转着幽光,鼎沿悬着的六道铜铃轻轻晃动,却没发出半分声响。
他指尖掐诀,体内刚稳固的乾坤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鼎中。
只见鼎口喷出一团绵密的淡金色云气,云气在空中迅速凝结成型,化作一艘丈许长的云舟,舟身由云气交织而成,踩上去绵软却稳如磐石,鼎身则悬浮在舟尾,如一颗镇舟的宝珠。
杨柳青已率先踏上云舟,衣袍被气流掀起一角。
另一侧的吕明微也不含糊,反手握住背后的桃木剑。
那剑本泛着温润的木香,此刻被他注入真气,剑身瞬间亮起一层莹白的光,剑尾的红穗无风自动。
他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轻燕般落在剑上,桃木剑“嗡”地一声腾空而起,与杨柳青的云舟齐平。
“走。”吕明微吐出一个字,话音刚落,桃木剑已化作一道莹白的流星,朝着朝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杨柳青紧随其后,催动乾坤之力,云舟周身的淡金光晕愈发浓烈,速度瞬间提至极致,与桃木剑并驾齐驱。
阴沉的天空下,两道流光一金一白,划破厚重的云层与湿雾,留下两道转瞬即逝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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