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京深夜的街巷,寂静得只能听到远处旧宫方向隐约传来的喧嚣,以及三人压抑的脚步声和喘息。苏怜月在前引路,身形灵动,对错综复杂的小巷了如指掌,总能巧妙地避开偶尔出现的巡逻队和打更人。
云薇被萧彻半扶半抱着,精神力透支的剧痛和身体的多处擦伤让她几乎虚脱,全靠意志力强撑着。萧彻的状况同样糟糕,内伤沉重,强行催动“陨星”剑柄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势,但他搂着云薇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苏怜月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最终来到城南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后院。院子里堆放着杂物,角落里有一口被石板半掩的枯井。
“就是这里。”苏怜月示意那口枯井,“这条密道知道的人极少,出口在城外十里坡的一座废弃山神庙里。”
她上前,熟练地移开井口的石板,露出黑黢黢的井口,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凉风从下方涌出。井壁上镶嵌着一些可供踏足的陈旧铁楔。
“我先下。”萧彻松开云薇,示意她靠墙休息,自己率先探身而下,确认下方安全后,才让云薇跟上。苏怜月最后下来,并将井口的石板重新挪回原位,遮掩了痕迹。
井下并非直上直下,侧壁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横向洞口。三人鱼贯而入,进入了一条狭窄、潮湿的地下通道。这里比之前太庙的密道更加古老、粗糙,显然是更早年代的产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矿物质的气息。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云薇手中星辰晶石散发的微光,以及苏怜月不知从何处取出的一颗夜明珠,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暂时脱离了 immediate danger,通道内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凝滞。
“秦苍他……”云薇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哽咽。那个憨直忠勇的汉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萧彻沉默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他是胤国的好军人。” 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所有的敬意与痛惜。
苏怜月走在最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乱世之中,生死有命。秦首领求仁得仁,诸位还需节哀,保存有用之身。”
她的话理智得近乎冷酷,却也是现实。
走了一段,通道变得宽敞了些许,甚至旁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工开凿的石室,里面有石凳石桌,似乎是供人临时歇脚的地方。
“在这里稍作休息吧。”苏怜月提议道,“追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你们也需要处理一下伤势。”
三人进入石室。萧彻扶着云薇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则靠坐在对面的墙壁下,闭目调息,试图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剑柄的反噬,但眉头紧锁,显然效果不佳。
云薇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开始运转星辰净化术,微弱的光芒流转周身,缓慢地修复着精神力的创伤和驱散婉妃匕首留下的阴寒余毒。
苏怜月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时而落在云薇身上,时而扫过萧彻,最后更多地停留在云薇胸前——那里贴身收藏着星辰晶石,即便隔着衣物,那纯净的星辰之力依旧让她心旌摇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薇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头脑不再那么昏沉。她睁开眼,正好对上苏怜月探究的目光。
“苏大家,”云薇开口,打破了沉默,“此次多谢援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苏怜月嫣然一笑,即便在如此狼狈的环境下,她的风情依旧不减:“殿下言重了。我说了,我们如今是同坐一条船。救你们,也是救我自己。”
“苏大家之前说,婉妃想要灭口,这是为何?”萧彻也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怜月,显然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说辞。
苏怜月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她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萧将军是明白人。婉妃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虽未直接与你们合作,但提供了密道信息是事实。她若能借此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自然不会留下我这个可能泄露她‘请君入瓮’计策的活口。更何况……”
她顿了顿,看向云薇:“殿下身上这枚晶石,似乎对婉妃,或者说对她背后的玄冥,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她恐怕是想独占此物,自然不会容许知情者存在。”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婉妃的狠毒和贪婪,他们早已领教。
“那苏大家你呢?”云薇直视着苏怜月的眼睛,“你对这晶石,似乎也格外关注。”
苏怜月坦然迎上云薇的目光,笑容微敛,多了几分认真:“不错。我确实对它很感兴趣。不瞒二位,我祖上曾与星耀文明有些渊源,留下了一些残缺的记载和图谱。这枚晶石蕴含的力量,与我祖传之物气息同源,或许能帮我解开一些困扰家族多年的谜团。这便是我最初对二位产生兴趣,以及此刻出手相助的私人原因。”
她这次说得更加直白,将自己的目的摆在了台面上。
“所以,你救我们,是为了研究这晶石?”萧彻语气依旧冰冷。
“是,也不全是。”苏怜月道,“研究晶石是我的私心。但更重要的是,我看好二位的潜力。玄冥势大,北凛统治根基已与‘暗虚’侵蚀捆绑,长此以往,此界必将生灵涂炭。暗香楼看似超然,实则也是无根浮萍。我需要为暗香楼,也为自己,寻找一条真正的后路。而二位,是我目前看到的,最有可能掀翻棋盘的人。”
她的话半真半假,既有利益考量,也有一丝对未来的投资。
“你想如何研究晶石?”云薇问道。这是关键问题。
“殿下放心,我并非要夺取此物。”苏怜月连忙表明态度,“只需借我观摩三日,在我暗香楼的一处特殊静室内,借助祖传的星图残片与其共鸣,记录下一些能量波动和符文信息即可。期间,殿下可以全程在场监督。研究完毕,立刻奉还,绝无二话。作为回报,除了这次助你们脱险,我还可以将祖传星图残片的拓印副本赠予殿下,并承诺,暗香楼的情报网络,在未来与玄冥的对抗中,为你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她的条件听起来颇为诚恳,甚至有些优厚。星辰晶石只是借用,还能得到星图残片和情报支持。
云薇和萧彻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怜月此人,心机深沉,不可全信。但眼下,他们确实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安全逃离宸京,并且,她提出的交易,对急需提升实力和获取信息的他们来说,也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我们可以答应你。”云薇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但有几个条件。第一,研究必须在绝对安全,且由我认可的地点进行。第二,研究过程若有任何异常或对晶石造成损害的迹象,必须立刻停止。第三,暗香楼的情报支持,需要落到实处,而非空头承诺。”
“可以。”苏怜月爽快答应,“这些都可以立下契约。我苏怜月能在宸京立足,信誉还是有的。”
初步的交易达成,石室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我们何时能出城?”萧彻更关心眼前的危机。
“这条密道较长,且出口隐蔽。我们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天亮前应该能抵达十里坡。”苏怜月估算道,“出了密道,我安排的人会在山神庙接应,送你们去一处安全屋暂避风头。宸京接下来必定会全城大索,你们需要蛰伏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云薇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出了提示:
【叮!检测到宿主达成阶段性隐藏成就‘绝境逢生’。奖励:人气值点,精神力恢复速度小幅永久提升。】
【新支线任务触发:苏怜月的星图之秘】
【任务要求:协助苏怜月完成对星辰晶石的研究,并解读其祖传星图残片蕴含的信息。】
【任务奖励:未知(根据解读信息价值而定),苏怜月好感度提升,暗香楼情报网络访问权限(初级)。】
系统的提示,仿佛在印证苏怜月话语的真实性,也为这次意外的合作增添了几分注脚。
休息得差不多了,三人再次起身,沿着幽深古老的密道,向着城外,向着未知的明天,继续前行。身后是危机四伏的宸京,前方是迷雾重重的未来,而身边,是多了一个目的不明、亦敌亦友的同伴。
他们的命运,似乎与这座古城,与那遥远的星辰,更加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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