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所以情愿。」
从maison privée回公寓,不过是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
车窗外,席卷整座城市的大雨终于停歇。迷离的霓虹透过挂满雨珠的玻璃,被拉扯成一道道流光溢彩的色块,像一幅被水晕开的印象派油画,飞速倒退
车内一片静谧,只有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的微弱嘶鸣。
顾沉专注地开着车,一只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始终近乎贪婪地将林满微凉的五指嵌入自己的指缝。
他掌心的干燥与温热,透过皮肤,无声地传递着一种“再也不会放开”的蛮横力量。
这短短的时间,像一个被无限拉长的无声镜头,将这些年的误解与思念,都融化在了这片沉默的温柔里。
车子平稳地驶入地下车库。
顾沉停好车,没有立刻熄火。
“到了。”
林满迎上他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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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玄关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线铺满空间,也照亮了空气中残存的、属于旧日争吵的冰冷尘埃。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们上一次在这里激烈争吵后,那种属于对峙的、冰冷的硝烟味道。
可这一次,两人再次并肩站在这里时,令人窒息的氛围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情。
林满安静地站在那里,有些怔忪。
几个小时前,她带着满身孤勇闯入这里,而此刻,尘埃落定,她的心也终于跟着回到了这个地方。
顾沉走到她身边。把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确认那里的温度是否安好。
掌心的温度,让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看向他:“我没烧。”
淋了雨,又经历了一场情绪风暴,她迫切地需要一场彻底的清洗,才能将过去四年的疲惫与尘埃,一并冲刷干净。
林满下意识地拢了拢头湿发:“我想……去泡个热水澡。”
“好。”顾沉的目光温软如春水,“去吧,我等你。”
当她裹着毛巾,穿着一身柔软的丝质睡裙从浴室里出来时,顾沉也已洗漱完毕,换上了深灰色的家居服。
他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吹风机,温和地朝她招了招手。
“来。”
林满顺从地在他身前坐下。
低沉的嗡嗡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长发,动作轻柔。温热的风,混合着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身上的雪松气息,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包裹。
这曾是他们旧日最寻常的亲昵,如今却奢侈得像一场梦。
墙壁的光影里,勾勒出他们依偎的轮廓,美好得近乎虚幻。旧日时光里,她总嫌他动作太慢,耽误了追剧的时间。
现在她却只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柔里,多沉溺一会儿,再多沉溺一会儿。
当最后一缕潮气被烘干,吹风机的声音停歇,世界重归寂静。他将她那柔软顺滑的长发,梳理整齐,动作带着一种缱绻的留恋。
林满从那片倒影中回神,迎上他的目光,掀开被角滑了进去。
顾沉放好吹风机,亦随之躺下。他从她身后伸出双臂,自然地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时隔数月,熟悉的体温与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林满紧绷的脊背,在他沉稳的心跳里,一寸寸地松懈下来。她将自己更深地嵌入他的胸膛,像一块失落的拼图,终于找到了归属。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身体,在他的心跳声中,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她将自己的后背,更深地贴向他的胸膛。
黑暗中,只余下彼此交织的呼吸,与窗外偶尔滴落的雨声。
良久。
林满转过身,将脸埋入他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沉的胸膛微微震动,声音低沉而沙哑:“大概是……你拿着SeraNide-max?,来与我做交易的时候。”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眼睛……藏不住事。”
藏不住那份滔天的愧疚,和那份孤注一掷的决心。
林满的心一颤,她追问:“那我第一次打压序伦科技……”
“是我在后面推波助澜。”他承认得坦然。
顾沉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而后又摩挲着。
她眼眶瞬间泛红:“疯子!”控诉里时万般的后怕与疼惜,“哪有人会毁掉自己的心血?我每一步都算计好,还给你留出调整的余地,你倒好还跟我一起发疯!”
面对她的激动,顾沉的目光却沉静如渊,他一字一顿,吐出那个唯一的、不容辩驳的答案。
“因为你是我的。”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瞬间抽干了周围所有的空气。
林满被这句宣告震得心头发麻,下意识地问:“……你的什么?”
顾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更重、更沉、也更让他恐惧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艰涩:“你恨我吗?”
林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恨……吗?
这个字眼,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反复咀嚼的毒药**,**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支点。
她迎上他的眼眸,那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脆弱与仓惶。
“恨。”
这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让顾沉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林满缓缓抬手,微凉的指尖描摹着他清瘦的轮廓,从紧绷的下颌线,一路蜿蜒至眉心。她凝视着他,眼底涌动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因为爱你,所以才恨你入骨。”
爱他强大到独自背负一切,恨他残忍到亲手将她推开;爱他运筹帷幄的从容,也恨他轻描淡写的“对不起”背后,那段她永远无法参与的、孤立无援的过往。
顾沉喉结滚动,艰涩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离婚。”
这句话。让林满彻底失守、破防。
“阿沉,”她的喉咙瞬间被汹涌的酸楚扼住,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离开你,我不后悔。一直爱你,我也不后悔。可是……”
她的指尖在他的脸颊上微微用力,似乎想借此抚平那些他从未言说的疲惫与沧桑。
“……可是,假装放下的样子,真的好难过。知道那些真相后……我心疼你。”
最后的话语轻如叹息,却重如千钧,狠狠砸在顾沉的心上。
他所有的冷静与自持,在这一刻尽数倒塌。
“对不起,小满。”
说罢,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而林满感受着他的温度。
他不是神,不是无坚不摧的机器。在听到那句“我心疼你”的瞬间,他变回了那个也会疲惫、也会脆弱的顾沉。
这声道歉,是为她四年里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为她每一次假装坚强的转身;为她那份被他亲手撕碎,却又独自艰难拼凑的爱。
这个拥抱,消融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藩篱,哪怕万里冰河都被两颗炙热的心消融。
顾沉微微拉开一丝距离,深深地看着她。
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欲望,以及……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他在她耳边轻轻吐出那句最终的告白。
“因为是你,我心甘情愿。”
这句话,是答案,是序曲,更是燎原的星火。
林满再也无法思考。
仰起头,用自己的唇,封缄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
这个吻,是她最坦诚的回应。
——我也是。
顾沉早已被她不经意间流露的脆弱与依赖,撩拨得情难自已。这个吻,无异于点燃了他隐忍至今的全部引信。
他不再有任何克制,一切都如江河汇海,顺理成章。并非补偿,更不是宣泄,而是一场近乎疯狂的、确认彼此归属的占有。
呼吸被彻底掠夺,但很快,她从那蛮横的纠缠里尝到了一缕陌生的、咸涩的滋味,无声地融入了他们的唇齿相接之处。
那不是她的泪。
那份咸涩里,饱含着一个男人隐忍到极致的绝望与崩溃。
原来,他也会流泪。他也会疲惫,也会脆弱。
这份认知如惊雷般在林满心头炸响,让她浑身剧震。她下意识地稍稍拉开距离,想去确认。
他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交织成一张挣不脱的网。
两人的视线都被泪水浸润得模糊不清,却又前所未有的清晰映照出,彼此狼狈而真实的样子。顾沉看着她,用一种嘶哑到极致,却也温柔到沉溺的声线,命令道:
“小满,别离开我。”
只属于他叫她的昵称,从他唇间吐出,带着积压已久、要将人焚尽的渴求。
“阿沉……”咽呜早已不成调,她回抱着他,哭腔中藏着叹息,“那四年,好疼。”
“我知道。”他低头,吻去她脸颊上的泪,声音里是化不掉的沙哑与歉疚,“以后不会了。”
他指尖的滚烫灼热,燃烧掉那层最后的束缚,最终,于他掌心处全然绽放。而她微凉的指尖,在他贲张的肌理间,种下了燎原的星火,无声的回应与邀请。
“疯了……”他在她耳边低喘,分不清是在说她,还是自己,“真是个小疯子。”
“都是……”她的回应,消融在唇齿间细碎的啃咬里。
听到这句含混不清的回答,顾沉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滚烫而压抑,气息喷在她耳廓,宣告了她的最终归宿:
“那就,一起沉沦。”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接一个,将她拆骨入腹的深吻。
不再是温柔的安抚,而是失而复得的反复确认,是两颗灵魂的彼此臣服。浮浮沉沉间,灼热的印记被一路向下烙去,唤醒了她每一寸肌肤的战栗。
身体里最后一道防线,在他霸道的掌控下彻底溶解。她像一株被骤雨打湿的藤蔓,除了攀附、缠绕,再无他法。
两块曾被命运摔碎的璞玉,不再各自流离。
放弃了所有伪装的棱角。凭借最原始的本能与熟悉的记忆,在彼此最深处,寻回了失落的疆域。用滚烫的爱意,将每一道裂痕都熔铸成永不磨灭的图腾。
顾沉胸前的那对婚戒项链,随着两颗心脏的剧烈跳动,每一次起伏、掉落,都像是磨灭过往的回响,用尽全力地擦拭那些不好的回忆,在她心间留下一片片滚烫的薄红。
揉进骨血的力道,化作了最终宣告。
沉浮间,她弓起的背脊传来一阵颤栗,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在无声地邀请和回应,是灵魂深处毫无保留的接纳与契合。
一切感官被推向顶峰刹那,林满脑海一片空白,视线骤然失焦,耳边只剩下他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粗重喘息,和自己破碎不成调的泣音。
一场简单的占有,一场互相拯救的沉沦。
他们用最严丝合缝的姿态,将彼此灵魂的空缺与裂痕,都用这场酣畅淋漓的疯狂,烙印成了一体。
窗外,雨声彻底停歇,一轮被洗练过的月光,水银泻地,悄然洒满窗台。
窗内,心火已然燎原。
灵魂与身体,在这一刻,终归于一处。
只有心与心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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