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周淮起意犹未尽地又在那微肿的唇瓣上轻啄了几下，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严清与的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衣领微微歪斜，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和……一抹刺眼的青紫。
周淮起眼神一凝，脸上的旖旎瞬间褪去。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严清与的衣领。
“你干什么……别在这里……”严清与红着脸阻拦周淮起，抬眼却看见他的表情严肃，手上的动作一顿。
周淮起趁机拉开他的衣领，看到了他肩膀上那片明显的淤青，是训练时被那些小球砸出来的。
“疼吗？”周淮起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处淤青，眉头紧紧皱起。
难怪抬手感觉不舒服，原来是已经淤青了，其实不碰倒也不怎么疼，就是看着吓人罢了，严清与不想让周淮起担心：“不疼，没事，我现在体质好，睡一觉明天就恢复了。”
说是这样说，但周淮起还是心疼得要命，又把严清与搂在怀里，埋在他的肩膀处，闷闷道：“这里都没有药。要不我去问守卫要一点？”
严清与摸了摸周淮起毛茸茸的头：“不用那么麻烦，我没有那么脆弱。”
可在周淮起眼里严清与就是很脆弱，捧手里怕化了，揣兜里怕碎了。
舍友们一个个回来了，严清与哄着周淮起：“好了好了，得出去了，不然待会被发现了。”
难得有时间能抱一会，周淮起自然是不舍得。严清与作势要一巴掌甩上去，没想到周淮起竟然主动先贴了上去。
“……”严清与无奈，只能又让他抱了一会才离开卫生间。
舍友见严清与出来，起身想要上厕所，刚走到门口发现门还是锁着的：“咦？”
“干什么？厕所有人！”周淮起大喊。
“噢噢……不好意思。”舍友挠挠头，奇怪，周二狗什么时候进去的？怎么好像没看见？
周淮起盯着那个放了精神干扰器的盒子，捣鼓了一会，这玩意对他们两个好像没什么作用，如果不靠近的话甚至感觉不到。那他们放这个东西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莫非是克制……变异？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如法炮制，吃饭，注射药剂，训练，趁着休息的空档把周围的环境都摸了一圈。
“我觉得差不多了，这条路下午的时候守卫交班，可以趁这个时间过去。”严清与说着。
“那就明天。”周淮起小声说道。
为了方便，他们并没有带很多食物进来，算了算来到营地也快一周了。再拖下去的话他们的食物就要吃完了。
“教官！他晕倒了！”忽然有人在喊。
严清与还想再跟周淮起商量点细节，闻言迅速把地图收起来，四下观察了一下，往人群边缘靠了过去。
总教官走了过来，弯下腰看了看，然后挥了挥手招呼人来把晕倒的这位抬走。
这已经是最近第二十三个发生这种情况了，其他人从惊恐已经渐渐转化成习以为常了，甚至有几个人在幸灾乐祸。
“这人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哈哈，真打起来估计第一个死吧。”
严清与的目光扫过人群，恰好落在了小虎身上。
小虎这段时间没有再来找过他跟周淮起，现在他正看着被抬走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概是发现严清与打量的目光，他微微地笑了一下，又错开了目光。
训练的强度一天比一天高，越来越多的人跟不上，周淮起和严清与严格把控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处于中下游的水平，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还是有一些人为了争抢前列争得头破血流。小虎就是其中一个。他的身体素质似乎提升了一些，动作比之前敏捷了不少，周淮起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虎的进步也太大了。”他咋舌道。“吃饱饭能那么有劲吗？”
严清与没有回答，看着小虎的动作。现在正是对抗训练，小虎的动作敏捷，力气也不小，一下将对手摔倒在地，下手很重，对方疼得都蜷缩了起来，小虎却只是站在原地，喘着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直到教官呵斥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松开了手。
七天，只是七天而已，一个从来没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进步那么大？
严清与拍了拍周淮起的手，起身道：“我去看看小虎。”
周淮起点了点头，看着严清与走到正在休息的小虎身边坐下。
“小虎，刚才没事吧？看你好像有点……累。”严清与斟酌着开口说道。
小虎没想到严清与会主动来找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措，非常勉强地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没事，嫂子。就是训练嘛，难免的。”
“可是我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严清与有些担忧。
小虎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没……没有啊，我感觉我挺好的。”
“是训练压力太大了吗？”严清与放轻语气问道。
严清与过于温柔，又或者他本来就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倾诉的长相，小虎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在这里……不努力一点，就会被淘汰。”
这话在反抗军的逻辑里确实如此。但从小虎嘴里说出来，让严清与感到一阵寒意。
只过了七天而已，他的思想就从“反抗会不会被抓走”变成“不狠就会被淘汰”了。这思想的转变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严清与看着他，“记住你自己是谁，记住你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小虎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瞬间的挣扎，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我记得……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想要……”
小虎顿住了，撇开头不和严清与直视：“抱歉，我确实有点累了，我去休息一下。”
说完小虎就起身走了。
严清与有点不敢置信，仍然坐在椅子上，直到周淮起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周淮起听力很好，刚刚在不远的地方严清与和小虎聊天的话全部都听见了。
“我怀疑那个药有抑制情绪的作用。”严清与皱着眉头，“小虎的情绪状态怎么看都不对。”
“我也觉得，他变了好多，来到这里之后。”周淮起挠挠头，第一次见到小虎是在酒吧，当时的他怯弱得跟个鹌鹑一样，和现在这冷漠无情的
小虎哪里一样。
“还是说环境改变他的？”严清与不敢想下去，“不能再拖了，明天我们就行动，去中心区域。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不止小虎，其他人也会陷进去。”
“其实我也想趁此机会把中枢城给掀了。”周淮起出言不逊。
严清与转头看着周淮起，似乎在判断他说这话的真假，许久他认真道：“如果你想的话，救出我母亲后也可以考虑一下。”
周淮起被严清与这认真的回应弄得一愣，随即失笑，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严医生，你这叫不叫……色令智昏？为了我，连掀翻中枢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接了？”
严清与拍开他的手，耳根微热：“我只是觉得中枢城确实有不够好的地方而已。”
“我不信，你肯定就是为了我。”周淮起满足地往严清与的颈窝里拱了拱。
严清与任由着周淮起闹了一会，又正了正神色：“我们得再确认一遍计划，他们交班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计划在这七天内已经被完善得差不多，但总是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两人打算按计划前往中心区域，可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总教官站在台上拍了拍话筒：“我们今天，有特殊任务。”
“什么特殊任务？”严清与心里一紧，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准备行动的这一天？难不成他们暴露了？
总教官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第十七层混入了中枢城的眼线！他们伪装成平民，窥探我们的动向，企图扼杀曜日的光辉！”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中枢城的走狗！他们怎么敢来地下城？”
“把他们揪出来！”
群情激愤，被连日来灌输的仇恨轻易点燃。
严清与心里咯噔一下，眼线？还有谁潜入了地下城？难不成是顾玄暴露了？
总教官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抬手压下骚动：“今天，就是你们证明忠诚和价值的时刻，相信前面七天的训练你们收获不少，这也是我给你们的最终的考核。你们将分组前往第十七层，找出那些潜伏者，将他们全部……抹除。”
这所谓的特殊任务，竟然是要这些新人去亲手杀人，周淮起心里一沉。
“要是没杀到怎么办……”有人问。
总教官抬了抬下巴：“淘汰。”
下面又是一阵骚动。
“淘汰……”小虎握紧了拳头喃喃道。
“任务细节和目标画像，会分发到各小组组长手中。”总教官继续说道，“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曜日不需要懦夫！”
周淮起皱眉，先不说要杀的眼线是谁，这个反抗军竟然7天就要鉴新人的真心了，他们未免也太忍不住了。
“着急了。”严清与抱着臂，“他们太着急了。”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完全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只能将这个计划再往后推迟一天。
“没事，能去17层，我们有机会去找顾玄，把消息传出去。”周淮起说道。
严清与点点头，看向他的领口：“不管是我们谁见到，把通讯器给他一个，单凭我们两个没办法直接离开18层，得让他来接应我们。”
周淮起点了点头。
两人等待了一会，分组终于出来了，周淮起和严清与被分在了同一组，同组的还有两个舍友，和小虎。
小虎不敢置信地看着下发到自己手里的材料，开口说道：“我是组长？”
“虎哥，靠你了！”同组的舍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一次被喊做虎哥，小虎笑得有些腼腆，他深吸一口气：“嗯，都……都别掉链子。”
小虎的目光扫过周淮起和严清与，在严清与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出发！”小虎学着教官的样子，一挥手，带着小组的其他四人跟随着引路的守卫，坐上通往第十七层车。
周淮起和严清与交换了一个眼神。小虎被任命为组长，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大概是他这几天的进步和表现出来的狠劲被看见了，所以将这个重任放在了小虎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也就是说小虎现在的状态和反抗军想要得到的状态差不多，正在被同化。
汽车在昏暗的通道行驶，一个舍友开口问道：“虎哥，我们先去哪里？”
小虎对十七层一点都不熟悉，听到这句话有些迷茫，攥着这几张印着人头像的纸不知所措。
“可以给我看看吗？”严清与道。
小虎下意识地就把纸递给严清与。
严清与接过纸先扫视了一遍，没有看见顾玄的头像，暗暗松了口气。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按理来说如果中枢城察觉到危险派人来地下城当间谍，应该是会安排哨兵和向导来的，毕竟哨兵和向导战斗和任务经验都是最丰富的。但是严清与看着这几个头像对这几个毫无印象。
他把纸往周淮起那边移动了一些，周淮起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周淮起在中枢塔呆的时间更久，认识的人也更多，如果连周淮起都不认识，那大概率所谓“间谍”就是个幌子。
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普普通通的地下城居民。
有了这个想法严清与再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人，面容憔悴，双颊凹陷，看着就像长期营养不良。严清与几乎可以肯定，这所谓清除眼线的任务，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来测试新人忠诚度和完成最终驯化的骗局。
严清与将纸张递还给小虎，面上不动声色：“我建议在酒馆附近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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