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严清与想得不一样，这里不是墙，而是一堵厚重的门。
旁边嵌着一个识别面板。门缝严密得几乎看不见“看来这就是入口了。”周淮起压低声音，眉头紧锁，“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好搞。”
严清与上前一步，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门很重，材质跟d9研究所的很像。他又走到面板前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生物识别的锁，识别虹膜以及掌纹的。
他不觉得地下城会有创造出这种科技大门的能力，绝对是借用了中枢城的力量，和d9研究所脱不了干系。
“强行突破肯定会触发警报。”严清与说着。
周淮起啧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最后定格在头顶的通风管道上：“不然用老办法？”
严清与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这里的通风管道格栅是焊死的，而且材质特殊，强行破坏同样会惊动守卫。”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硬闯不行，潜入无路。
“哦对了，”周淮起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严清与疑惑。
“程理给的，他说能破解百分之99的密码锁，差点给那么个好东西忘了，”周淮起把东西递给严清与，“他在你光脑上安了追踪器，我后面去找他算账的时候顺手拿的。”
严清与看了看这个小东西，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把他插进了密码锁。
不管了，来都来了，什么招都得试一下，绝不能空手而归。
严清与紧盯着那小小的屏幕，一个绿色的进度条正极其缓慢地向前爬行。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进度慢得令人心焦。严清与紧盯着那跳动的数字，手心微微出汗。周淮起守在通道拐角，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和谈话声由远及近，从通道另一端传来。
“……还好吧”
“怎么觉得还好？脏死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碰一次。”
“再忍忍，实验很快就完成了。”
“唉我听说今天是新兵的考核？”
周淮起耳朵一动，往严清与旁边凑了过去：“有人要过来了。”
“快点……再快点……”严清与焦躁地看着屏幕上方的数字，71……72……
“是啊，已经回来了一些人了，带回来了好多尸体。”
“新人的尸体？”
“什么啊，是新人杀的人。”
严清与看向走廊，他们他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快点……
83……84……
“新人杀的人？他们不是才来七天吗就到杀人的步骤了？”
“听说那边又需要新的材料了，这批新人正好，他们着急呗。”
“最近要的人也太多了。”
89……90……严清与手摁在门上，另一只手抓着u盘，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从工区带来的尸体也多，他们办事一点都不靠谱，带那么多死人回来干什么，冷库都快塞不下了，处理起来真他妈麻烦。”
“要我说，直接送到下面当实验体得了呗，说不定还能催生出几个新型畸变体，畸变丧尸，多刺激。”
说完两个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些话全被周淮起听进去了，他眉头紧皱，这些人压根不把人当人。本以为d9研究所那张名单上的名字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下面还有那么多的牺牲品。
按顾玄说的，那些下来打工的已经少了三分之二了，这些反抗军七天杀了两百多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严清与的注意力在进度条上……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九……快了！
他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一直在走廊尽头和屏幕上来回看。就在进度条即将填满的瞬间，它猛地停住了，随即，屏幕上冷酷地跳出了两个红色大字——失败。
严清与瞳孔骤缩。百分之一的概率，竟然真的被他们碰上了！程理你到底靠不靠谱！
“妈的！”周淮起低声咒骂一声，严清与反应极快地一把拔下U盘，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旁边恰好停着一辆大型清洁车，车上并排放着两个带盖的塑料垃圾桶。周淮起毫不犹豫地拉开其中一个盖子：“快进去！”
情况危急，不容多想。严清与率先翻身进去，周淮起紧随其后，勉强将盖子拉上。空间瞬间变得极度拥挤逼仄，两个成年男子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严清与的后背完全嵌在周淮起的怀里，连转头都困难。桶内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不算难闻，却呛得人喉咙发痒，加上空气稀薄，两人都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两个人转过走廊来到了清洁车前，扶上车把手：“这车还得推回去是吧？”
“嗯，就这辆。”
严清与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是清洁工，他紧紧捂住口鼻，大气不敢喘，现在倒是觉得心跳声音太大了。
周淮起更难受，死死地抵着桶壁，低着头，和严清与前胸贴后背。
紧接着，他们感觉到车身一震，清洁车被推动起来。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滴滴。”
清洁工把手放到了屏幕上，门打开了，他们推着车走了进去。
“诶你说夏娃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两个清洁工又讨论了起来。
“你说夏娃？我听说她状态不好……”
夏娃？严清与听到了关键词，立刻聚精会神地听，生怕错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当然知道她状态不好，谁不知道，我是想问她还能坚持多久。”
“我哪知道？我只是个扫地的而已，我核心区都进不去。”
核心区？还有核心区？严清与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狂喜，他们没找错方向，夏娃就在这里，就在核心区！只要能见到夏娃，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猜测到底有没有错了。
“希望她再多撑一会，计划马上就完成了，到时候我们在中枢城……哈哈哈……”
“到时候就轮到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再也不用待在这老鼠洞了！”
说着两个人就畅谈起了到中枢城后的美好生活。
严清与注意到他们说的，计划很快就要完成，他们打算攻打中枢城吗？什么时候？
推了一段距离后，一个清洁工忽然“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今天推这个那么累？”
“你笑累的吧，哪里重了？”
车停了下来。
严清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周淮起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感到周淮起环在他身前的手臂收紧了些，另一只手默默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车子被推了一下：“诶还真是，你前面没清空吗？”
“我记得我清了的啊，还洗了……”
盖子似乎被轻轻触动，眼看就要被掀开……
“喂！你们两个！”一个急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3号区死了一个，赶紧去处理掉，立刻拖走！”
“妈的，事儿真多！”准备查看垃圾桶的清洁工抱怨了一句，手离开了桶盖。
“走吧走吧，先去那边，这个等下再处理。”
脚步声再次远去，清洁车被随意地停在一边，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
过了好一会，周淮起确认了好几次没声音了，两人才同时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周淮起弓着腰推开垃圾桶的盖子。
这小车停的位置倒是刚刚好，很隐蔽，周淮起翻了出来，拉着严清与的手把他也带了出来。
旁边就有一扇门，关得不是很严实，周淮起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到了一堆同样的小车，还有扫把等一些清洁工具。这里大概是个杂物间。
刚刚在车里面光顾着紧张了，没什么方向感，现在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了。严清与拿着地图转了两圈，仍然一头雾水。
“我们接下来往哪走？”周淮起靠近严清与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地图问道。
“你听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严清与侧头问周淮起。“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方向，得先出去走一走看看。”
“左边，”周淮起指着走廊的左边道，“脚步声朝这边。”
“好，我们往这边去看看。”严清与点点头，拉着周淮起先进了杂物间，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几件清洁工的衣服和干净的口罩。
戴上口罩穿上衣服，两个人遮的严严实实，推着车朝着走廊左边走去。
进入了敌人的老巢，必须百分百的小心，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两人沉默地推推着车，看见有人来了就低下头，等到人走过去没有被发现才松口气。
严清与觉得自己就像个漏气的气球，一边堵气一边漏气。
“站住。”刚走过去的那个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叫住了他们。周淮起和严清与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
“喂！你们两个，听不见吗？”那个人皱着眉头指着严清与和周淮起。本想就这样混过去的两人只好停下脚步。
这个人穿着旧款的哨兵制服，胸前别着一个太阳徽章，他是反抗军的成员。
严清与悄悄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严清与：“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闲逛？3号区的尸体处理完了吗？”
严清与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正准备去。”
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前方：“赶紧先去3号区把尸体运到处理通道，那边等着清场进行下一批实验呢，耽误了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是是，这就去。”周淮起连忙应道，拉了拉严清与的袖子，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这人来得实在是巧，前面是一个岔路口，本来不知道三号区在哪的，他的出现直接把路给指明了。
转过一个弯，两人速度更快。墙上挂着指示牌，严清与扫了一眼，什么解剖室，处理间，实验室1，实验室2……
这里的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周淮起从这些东西混合的气味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里有跟d9的地下一样的味道。”周淮起道。
“在哪个方向？”
“前面……分不太清……这里全都是一样的味道……比那边要浓的多……”
这样想起来就很可怕了，同样的味道这边全都是，那就说明这里有数以百计……甚至可能数以千计的实验体。
一个穿着防护服，浑身都是血点的人正不耐烦地站在房间门口。
“磨蹭什么！快点！”那研究人员指着房间角落，“就那个，刚失败的实验体，送到处理通道。”
严清与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实验台上，躺着一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肢体扭曲，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部分区域覆盖着类似角质的增生，死状极其凄惨。
严清与胃里一阵翻腾，强行压下不适。
周淮起抬头看了一眼区域标志，非常显眼地写着二区：“我们得去三区运送尸……”
研究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粗暴地踹翻推车上的垃圾桶。垃圾桶倒到一边哐当一声，盖子也掉在地上。
“还不快点！！！浪费了时间你们两个也去当实验体！！！”研究员格外烦躁，面色阴沉得不行。
反正三区也是送，二区也是送。两人默默上前，用台子旁边的裹尸袋将那具残破的躯体装好，抬上了清洁车。
“快点去把他丢通道里，别耽误！”研究人员催促道。“然后再帮我把编号8709那个……就是最新的那个实验体给我带过来。”
没想到还有额外任务，严清与连忙问道：“最新的那个实验体在哪？”
“十区118号房间，那边就住一个人，快点！”研究院往车上又踹了一脚。
他真的很没有耐心，也不知道是焦虑什么，骂完两人之后又返回了实验室，对着本子上的数据看了看，非常用力地啧了两声，又猛抓头发，把本子甩在地上，开始骂他的助手。
走出去一段距离，周淮起才开口：“他这是做实验疯了吗？咋这样狂躁？”
“我认识他。”严清与压低声音，语气凝重，“我见过他，在d9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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