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了一趟地下城。”严清与道。
“哦。”周新覃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一拍桌子，“什么！你们去了地下城！”
“是啊。”周淮起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周新覃三步并作两步，往前冲到了门口，抓着顾玄的领子问道，“你也去了？”
顾玄点了点头，立马就被拽着往门里去，周新覃探出头往走廊里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把门关上。
“你们怎么去的？你们哪来的通行权限？”周新覃皱眉，看了看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三个人，“你们在地下城做了什么？”
“这件事说起来你可能有些不相信。”严清与缓了缓，见周淮起不说话便自己开口，把他们去的原因，经过全都讲了一遍。
周新覃脸色越来越黑：“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地下城搞人体实验，并且已经有成功的例子，他们打算利用这些变异体打上中枢城？”
严清与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但偷听他们的对话猜测应该快了。”
“你说你的母亲还活着，并且是实验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不过她的情况应该很危险，”严清与道，“所以我想尽快找到她。”
“这件事需要向上汇报。”周新覃笃定。
“不行。”周淮起摇头，“中枢塔的高层也有内鬼，不能说。”
“内鬼？”周新覃皱眉，“你们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严清与语气沉了下来，“但很多迹象都指向这一点。地下城的实验规模庞大，所需资源和设备绝非小数目，如果没有高层人员的默许甚至支持，他们不可能在地下悄无声息地进行这么多年。”
周淮起补充道：“中枢城防御严密，除了护卫团还有留在城中的哨兵和向导，他们不可能贸然进攻，有可能内部有接应，他们里应外合，不然我想不到他们要怎么打上来中枢城。 ”
“我没下到18层，但是我在十七层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运送一些东西来中枢城，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数量绝不在少。能掩盖这种级别的物资流动，权限绝不低。”顾玄道。
周新覃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作为护卫团团长，对中枢城的安保和内部监控极有信心，但此刻听到三人的话，开始有些动摇。
地下城和中枢城的关口属于中枢城管理层直接管理的，他今天在这里只不过是巧合。自己也调查到了这些问题，但他连着来了好几天，甚至申请增加了一道门，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再结合自己之前调查严家时遇到的种种阻力，也不得不承认有内鬼的这种可能性极大。
如果中枢塔高层真的有人参与其中，那么贸然汇报，确实会把他们带入危险。
“而且我和清与坠崖，还有他被绑架，这些都是在中枢城发生的。”周淮起道。
“你们怀疑是谁？”周新覃压低声音问道。，
“范围很大，”严清与摇摇头，“拥有足够权限，又能接触到生物实验和城防部署的人都有嫌疑。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压抑了起来。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中枢城有谁值得信任的？”周淮起问道。
这里最熟悉中枢城权利结构的就是周新覃了，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周新覃思考了一会：“如果问谁能信任……那我觉得是……总执行官苏衍。他是目前中枢城最高决策者，也是最没有理由背叛的人。整个中枢城的稳定与繁荣都与他的政绩直接挂钩，他没有任何动机去支持一个企图颠覆现有秩序的组织。”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苏执行官为人刚正不阿，这些年为了应对地面危机和城内事务，几乎是不怎么休息。最近这段时间军事统帅下到辐射区督战，首席审判长在处理内部纠纷，中枢塔的日常运转和重大决策都压在他一人肩上。如果他有问题，中枢城早就乱套了。”
严清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听说过苏执行官的一些事迹，风评确实很好。而且，如果他要做内应，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利用职权就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周淮起虽然对高层普遍缺乏好感，但对这位总执行官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实干派。他看向父亲：“你确定他能信任吗？”
周新覃点了点头。
“但是你说……统帅和审判长都在忙，是不是意味着苏执行官身边没人？”顾玄皱眉。
“没错，”周新覃脸色凝重，“权力中枢相对空虚，是内部势力发难的最佳时机，按你们来说的话他们的计划已经彻底暴露，一定会提前行动。如果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制造混乱，而是想要彻底掌控中枢城，那么苏执行官就是他们必须控制或者清除的目标。”
“还有d9研究所，我们必须再潜入地下去。上一次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全部探查完。”严清与说道。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越变越严重，周新覃抬手指着周淮起，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淮起抢先：“你们去把情况告诉总执行官并且保护好他。我和清与去d9研究所！”
“不行！”周新覃立刻反对，“d9研究所太危险了，得先做好计划！。”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周淮起争辩道，“每拖延一分钟，清与的母亲就多一分危险，那些变异体也可能被提前激活。”
严清与知道周新覃在担心什么，虽然他嘴上说着信任自己，但肯定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所以担心周淮起跟自己一起走会遭遇不测。
严清与也开口语气坚定：“叔叔，我知道您担心我们的安全。但淮起说得对，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法。而且……如果我父亲真的做了那些事，真的是他把我母亲抓去做试验品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他。”
周新覃看着严清与，眼眸一深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严清与只能当他暂时听进去。
“不要再把我当成小时候的我了。”周淮起亮出自己S级的证件，语气平静，“看清楚了。S级哨兵，我的实力，现在在你之上。”
“保护总执行官，协调全局，需要的是您的经验和权限。而深入险境，直面敌人，是我的专长。我们各自去做最擅长的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周淮起道。
还有一点周淮起没有说，他现在的精神领域状态不算好，他不能离开严清与。
周新覃看着那张证件，又看向儿子那双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同样倔强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想要反驳，想要用父亲的权威压下周淮起的狂妄，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底气。
这还是第一次。
是啊，S级哨兵。整个中枢城也找不出几个。周淮起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会因为精神力暴动而缩在角落里无助哭泣的孩子。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甚至超越自己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周新覃的心头，有骄傲，有失落，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气一声，放下了指着周淮起的手。
“……好。”这个字从周新覃吐出一个字，“你们去d9研究所，一切……小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不再看周淮起，而是转向顾玄和严清与，迅速道：“顾首席，我们立刻去见总执行官。清与，看好他，别让他太乱来。”
严清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叔叔。”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动身吧。”
要去d9研究所就必须要拿到严平隋的Id卡，严清与早就留了一手，在把Id卡还回去前，备份了卡的所有信息数据。他没有重新做一张Id卡的能力，但是有一个人有。
程理早就接到周淮起的电话，早早到路口准备着了。看见两人走上前，把Id卡递给他们，又打量了两人一会又把镜子递给严清与：“好久不见，你们的造型……别致。”
严清与一直没有心情观察自己的形象，现在一照到车上的镜子感觉天都塌了，立马找程理要了张湿纸巾，把脸上的灰土血迹都擦干净了，整个又精神了许多。
这辆车是周淮起借给程理的，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后车厢拿了两瓶水，一瓶打开塞给严清与，然后又咕噜咕噜地喝下另一瓶：“啊！畅快！很久没喝到那么好喝的水了！”
“地下城的水是有点涩，”程理点点头，又看了看两人，觉得明显消瘦了不少，“地下城的日子不好过吧。”
“可以说是艰苦，”周淮起摇摇头，“花钱的饭还那么难吃，比学校食堂还吓人。”
“我们这些地下城人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呢？”严清与他们早就把整理的资料上传到了光脑里那个特殊软件上，一有信号就同步到了程理这边，程理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同情地咂咂嘴，随即正色道：“Id卡已经搞定了，权限应该没问题。”
严清与接过Id卡，小心收好，“谢谢你，程理。”
“客气什么，”程理摆摆手，又压低声音，“我看了你们上传的信息了，所以柳晟很有可能是被洗脑加入反抗军，然后没有通过考核直接变成实验体……然后又被运送到中枢城的吗？”
严清与点点头：“我们没有找到认识柳晟的人，但是通过这些线索推测，他可能抽不中签但是又想来中枢城，被反抗军利用了这点把他招进去了。”
“他来中枢城可能是想找灰隼。”程理道。
周淮起开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听说恢复的不错。”
说到这个程理明显激动了起来：“他似乎能跟灰隼建立精神链接！并且具有一定的理智，不过还没办法和人交流，虽然还是会发疯，但是频率少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发呆或者缠着灰隼。”
“灰隼知道他是谁了吗？”严清与问。
程理摸了摸下巴：“老相好，肯定认出来了，不过灰隼不承认，要我说有什么好隐瞒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灰隼根本不是那种耐心的人，可是他能一天又一天的陪着柳晟。”
说着程理掏出光脑，发了几张照片给严清与看：“这是柳晟最近的状态。”
“他能恢复一些理智，就是最好的消息。”严清与看着照片，心中稍感安慰。这至少证明，那些变异体并非完全不可逆转。那那些被当成研究体无辜的人……说不定还能恢复正常。
“是啊，”程理收起光脑，“李熙雅和陈医生都在尽力。希望总有一天，他能彻底清醒过来。”
“陈医生？”周淮起问。
“陈泽风陈医生呀，你们不知道吗？”程理诧异，“是你哥哥带他来的，我还以和你们有关系。”
“我哥？”周淮起指了指自己。
程理点了点头：“是啊，柳晟能恢复到现在这样，陈医生付出很多，他每天都跟李姨在实验室一整天，几乎日夜不停。有一次直接困得躺在地上睡。”
“我们不知道这件事。”严清与摇摇头。
程理道：“你哥哥说陈医生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就把他带过来了。”
周淮起和严清与对视一眼，周怀瑾竟然会主动介入这件事，还带来了陈泽风，这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我哥他……还说了什么吗？”周淮起追问。
程理摇摇头：“他没多说，只是把陈医生送来，交代了几句关于柳晟病情的话就走了。不过看陈医生的样子，他确实对这类变异很有研究，提出了好几个我们没想到的治疗方向。”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就可以，陈医生也帮过我，”严清与摸了摸脖子。“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们会找个机会去看看柳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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